」
我在他身旁的沙發上坐下,滿懷希望地看著他。
「白費功夫。」他輕嘲一聲,露出不屑的神色,扭過臉,冷冷看著窗外。
薛姨也坐了過來,拿起一個蘋果遞給我:「賀蘭,你從老家回來的呀?」ӱz
「是呀,我辭職了,我想帶哥回老家,老家空氣好天氣好,有利于身體恢復。」
薛姨眸光一動,忽道:「你這孩子,小時候鬧著玩,叫止非哥哥,怎麼長大了,還叫哥哥呢?」
我拿著蘋果一時僵住,有什麼問題嗎?難道小時候能叫,長大了就不能叫了?這有什麼風俗講究?
薛姨沒往下說,她一邊削蘋果,一邊問我:「賀蘭,我聽老家的人說,你回去以后相親去了啊,相得怎麼樣了?」
她看似無心,其實一直在偷偷觀察我的神情。
我知道她的擔憂,她是怕我以后結了婚,就不管霍止非了。
我不可能不管霍止非的,就算一輩子不結婚,也不會丟下他。
但霍止非就在旁邊,我不能這樣說。
我尷尬笑笑,道:「沒相親,他們瞎說呢,我那幾天那麼忙哪有時間相親啊,只是偶然碰到了,話都沒說過幾句呢。」
「哦,是這樣啊,那你有沒有什麼打算啊?小時候跟你們一塊玩的小伙伴這兩年都成家了……」
霍止非皺了皺眉頭,打斷了她:「媽,她以后怎麼樣跟你有什麼關系?」
薛姨心虛地笑笑:
「畢竟賀蘭也算是我看著長大的,就隨口問問嘛……好了,我不問就是了,賀蘭現在出落得越發漂亮了啊,記得小時候,她還像個小猴子一樣呢!你倆小時候玩得可好了,每天上學,止非都到賀蘭家門口去催她呢,放學了呢,賀蘭又去止非教室門口等,哎呀,那個老師總是拖堂,給賀蘭等得都在門口睡著了……」
她說起從前的事,表情十分懷念,那時候,霍止非的爸爸還在,我爸媽也沒有離婚,兩家人好得跟一家似的。
我偶爾插兩句話,跟薛姨一起打趣霍止非,講他的黑歷史。霍安靜地聽著,雖然并不參與,但琥珀色的眼睛里,卻出現了久違的、柔和的光。
12.
黃昏時分,太陽出來了,海市難得明媚了一次。
我和薛姨推著霍止非出門,散散步,說說話。
我們很久沒有過這樣的溫情時光了,曬著太陽,說著從前,跟所有幸福的人家沒有兩樣。
直到我們路過一個商場。
全球知名的鋼琴品牌正在做活動,商場門口,搭起了一米高的舞臺,一個年輕的男人坐在鋼琴前,緩緩彈奏著鋼琴曲。
他長得很帥,在鋼琴的加持下,更多了幾分優雅,臺下聚滿了人,十之八九,都正高舉著手機,爭先恐后地拍著臺上的人,尖叫聲幾乎把琴聲淹沒。
我忽然有些難過,如果霍止非沒有受傷,也該是如此眾星捧月,光彩熠熠。
他本該有大好前程的。
「彈得真差。」霍止非淡淡地說。
我不懂音樂,但霍止非說差,那就一定不怎麼樣。
「嗯,真難聽。」我推著他,迅速離開了那里。
之后,誰也沒有再說話,我們都各有心事,陽光落在身上,卻依舊覺得冷。
黃昏時分,霍止非推著輪椅,停在江邊,冷眼看著水光潺潺。
我站在樹下,看著他孤單的背影,整個胸腔都在泛著隱隱的疼。
霍止非,你后悔過嗎?
在那些默默承受疼痛的夜晚,有沒有怨恨過我呢?
我沒有問。
也不敢問。
……
夜里,薛姨和我睡一張床,家里只有兩個臥室,我雖然不常住,但東西卻都是齊全的。
我吹頭發時,薛姨坐在梳妝鏡前抹護膚品,鏡子里,她多次偷偷看我,心事重重的樣子,卻又好像不知道說什麼。
我只好關掉吹風,用輕松的語氣問她:「阿姨,您這次來待幾天呀?」
「嗷,就兩天,我后天就得回去了,現在請假很難,請一天假扣一百工資呢。」
她笑笑,轉過去擦了擦臉,又回頭,問我:「對了,賀蘭呀,你帶止非回老家以后,有什麼打算嗎?」
「暫時沒有,走一步看一步吧,我想先休息一段日子。」
「哦哦……聽說,你舅媽催你結婚催得緊啊?」
我愣了愣,回頭看著她:「薛姨,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你放心吧,我肯定不會不管霍止非的。」
她見我說開了,也不再拐彎抹角,憂心忡忡地看著我:「你真能一輩子照顧他?」
「我能啊!」
「要是你以后有了別的喜歡的人,結婚了,你還能帶著他嗎?你的丈夫能同意嗎?」
她說著,眼眶紅了,語氣微微帶著哽咽:「賀蘭,你知道我,我是管不了止非的,你現在說得信誓旦旦,萬一哪天后悔了,想跟別人結婚了,總不能把他丟給我吧?我也是有家庭的……」
「薛姨,我說了,我會照顧他一輩子的,我可以不結婚,不生孩子,我可以負責一輩子的!」
「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不是要讓你一輩子不結婚。」
她紅著眼,拉起我的手,語氣激動:「賀蘭,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嫁給止非啊!你看止非這個樣子,這輩子都完了,你忍心看他一輩子孤零零地一個人過嗎?」
我愣住,一時反應不過來,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但她顯然是認真的。
「你不是說你要照顧他一輩子嗎?反正一輩子都在一起,那結了婚不是更好嗎?你怎麼不說話?難道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