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沉默了一瞬:「我也不是醫生,我去他的病也不能好。」
周妄的呼吸聲有一瞬的靜止,緊接著他又道:「你就來一趟唄,隨便帶一些退燒藥過來,段子煜高燒燒得可嚴重了。」
周妄似乎生怕我拒絕,話音剛落他就將電話給掛斷了。
我聽著那頭傳來的嘟嘟嘟的聲音,無力的感覺襲上心頭。
我不知道段子煜是否真的發燒了,但我全部都賭不起,雖然那些錢我已經還完了,但畢竟恩情還在那里擺著,如果沒有他父親提供的錢,我連學都上不起。
我輕輕地吐出一口氣,在心里告訴自己,這是最后一次。
「要不,我陪你過去吧。」梁辰看向我道,「抱歉,我不是故意聽你電話的。」
我搖了搖頭,扯出一抹僵硬的笑:「沒關系。」
我抬起頭看了一眼時間,馬上就到下班的時間了,我脫下圍裙和帽子擺放在一旁。
「我陪你一同過去吧,外面正在下雨我有傘。」
我抬起頭看向梁辰,拒絕的話怎麼都說不出口,透過玻璃望向窗外,我看見了濃稠的黑夜,聽見了淅淅瀝瀝地拍到窗戶上的水聲。
太多次都是我自己一個人頂著黑夜回家,清冷的月光落在我的身上,孤獨感在這一刻無處遁形,在我還小的時候我總是一個人自言自語好似身側有人在陪著我,我想說什麼都可以,他永遠都不會反駁,也不會泄露出去。
隨著年齡的增長我早已不會這樣,我怕別人以為我是瘋子,但多數時間我都是沉默地向前走著,破爛的情緒埋在心里,等待著它會在某一天生根發芽。
「那會不會很麻煩你?」我垂著目光不跟與他對視。
「怎麼會,我求之不得你麻煩我。」
我猛地抬起頭看向梁辰,就見他的眼眸如星辰地望著我,柔和的燈光落在他的周身,將他襯托得如同下凡拯救黎明的神。
梁辰撐著傘走在我的身側,雨滴拍打在上面如同在彈奏一首柔美的曲子:「我可能要去藥房一趟,買一些退燒藥。」
「沒問題。」梁辰如是說。
我借著月光打量起他的手指,無緣無故地竟然想到了牽上去觸感,是否和今夜一樣,微涼又帶著甜蜜。
等我到達段子煜所在的住址時,已經過去了一個小時。
「我進去了。」我朝梁辰揮了揮手。
梁辰點了點頭,也朝我揮了揮手。
我剛摁響門鈴,周妄就立刻將房門打開了:「你終于來了。」
他笑得不懷好意。
我剛走進去就聽見了劇烈敲打游戲機的聲音,我抬頭去看就見段子煜好生生地坐在沙發上打著游戲,一點都不像是生病的樣子。
并且沙發上坐著不少的人,當他們看見我走進來的那一刻,瞬間「啊」出聲音,臉上寫滿了對我的可憐。
我知道我又被騙了。
段子煜將游戲機放在茶幾上,隨即大笑地側過頭:「來來來愿賭服輸,我就說孟鶴肯定會來吧。」
周圍的人朝段子煜開口,諷刺的卻是我:「我還以為她有骨氣了,這幾天都不黏著你,沒想到是欲拒還迎啊。」
我垂著頭,這里面的空氣讓我窒息,我將買來的退燒藥放在茶幾上,沉默地轉身離開。
我一步一步地走出別墅,冷風攜帶著雨滴落在我的身上,我狠狠地打了一個哆嗦。
「你還好嗎?」
梁辰將雨傘置于我的頭頂,聲音里難掩擔心。
我發誓,我沒想哭的,只是這一刻喉嚨里翻涌的澀意怎麼都忍不住,我本想說很多,問他怎麼還在這里,想說,我很好,話未說眼淚卻先掉落了下來。
我是一個人,一個有血有肉的人,面對那些諷刺和奚落,我也會傷心也會難過。
梁辰將外套脫下來披在我的身上,他什麼也沒說,只輕輕地拍了拍我的后背。
隨著情緒平靜,我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我紅著眼眶不敢去看梁辰。
「你喜歡段子煜嗎?」梁辰問道。
「不喜歡。」我頓了頓又道,「你信嗎?」
「信,你說的話我全部都信。」
8
我真是不知道段子煜是怎麼想的,回到家之后我收到了他給我發過來的消息。
【那天你不去給我買咖啡,今天我也捉弄了你,咱們一筆勾銷。】
我扯了扯嘴角,然后將他的消息刪除。
眼不見心不煩。
我低頭看向手中梁辰的外套,剛才在樓下的時候我忘記還給他了,離得近了些我嗅到了他衣服上的飄散過來的香水味。
我第一次好奇起香水的牌子,竟這般地吸引人。
我重新打開手機,點開剛加的梁辰微信,躊躇半晌:【你的衣服還在我這里。】
梁辰回復得很快:【我知道,那就先放在你那里吧。】
我微微用力地攥緊手機,決定將衣服洗干凈后就還回去。
因為梁辰是隔壁外語學院的學生,我不知道他的課程都在什麼時候,于是我在給他送衣服前,我主動聯系了他。
他告訴我,什麼時候都有時間,主要看我什麼時候方便。
【那中午,可以嗎?】
【當然。】
我看著屏幕上梁辰回復給我的消息,心里泛起甜蜜,嘴角無意識地上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