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沒想到,這些有錢人的世界是那樣的混不吝。
我還沒有下臺,一個人滿臉橫肉的男人就滿臉曖昧地當眾問我:「女大學生是吧?需不需要點零花錢?哥哥給你啊。」
我的臉色難看到極點。
可為了這筆錢,也只能強忍著當沒聽見。
然而在這樣一個紙醉金迷的會所里,不僅不會有人幫我,起哄聲更是一種鼓舞。
可就在那個男人想伸手來抱我的時候。
一把椅子從天而降,砸在了他的身上,讓他頓時頭破血流。
那人捂著額頭怒氣沖沖地站了起來,對著樓上就開始罵:「他媽的,哪個鱉孫敢砸老子,不想活了?」
傅羨就是這個時候從二樓走下來的。
他一手摁滅煙蒂,于縹緲的煙霧中抬眸,像是不經意地環視,才終于瞥見角落里的我。
「是你爹我。」
他轉過頭,對著那人冷笑。
薄唇成線,帶著狠戾。
我依稀記得當時我還頗為緊張地擔心,他們要是因為我打起來了怎麼辦?
可誰想,剛才還囂張跋扈,看起來十分不好惹的男人,在看見傅羨的那一刻,像是變臉似的,硬擠出了一個局促的笑。
他搓著手點頭哈腰地道歉:
「誤會,誤會!」
「傅少,都是誤會!」
像極了一個長相兇神惡煞的不倒翁。
滑稽極了。
也害怕極了。
那時我才知道,原來傅羨這個太子爺的稱呼,并不是同學們瞎鬧喊著玩的。
那也是我第一次見到他那不怎麼樣的脾氣。
他絲毫沒理會男人的歉意。
當場就讓人折了他碰過我的那只手臂。
事后,他還神色懶散地靠著椅背,低頭點燃了一支煙,踩著他的頭警告。
「以后腦子里少裝些黃色廢料,不然我就考慮考慮幫你們家送你去做個絕育,以絕后患。」
05
夜晚的寒風吹襲。
我算著時間,等到他們怎麼都應該吃完飯的時候,披了件外套,下了房車。
夜戲還未開始前的劇組難得清靜。
我順著布景的小路往常去的那家小飯館走。
轉過轉角時,透著月色的小道似乎立著一個人影。
初時,我以為是外出歸來的工作人員。
等到我逐漸靠近,才終于察覺不對慢慢停下了腳步。
月色正濃中。
傅羨一身黑衣,幾乎要融入黑暗中。
他淺淺叼著煙蒂,在縹緲的煙霧中睨過眉眼,與我隔著廊道相望。
那濃墨如畫的雙眸。
像極了那年,他與我的初見。
……
06
風過林梢,四周萬籟俱靜。
我僵硬著腳步,轉身就想離開。
傅羨卻叫住了我:「劇組演員?」
我身形一頓,輕輕地回了聲:「嗯……」
「什麼角色?」
「女三號。」
「去吃飯?」
「是。」
「知道我是誰?」
「知道。」
本劇的投資方,最大的金主爸爸。
他一連串不停歇地詢問,讓我緊張到手心出汗。
也讓我一時弄不清他到底要做什麼。
可我還未來得及深想,又聽見他的提問:
「怕我?」
……
「沒有。」
「那你低著個頭做什麼?」
「風……太大。」
他低聲淺笑,音色有些沙。
「你跟我曾經認識的一個人很像。」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嗓音發澀:「是嗎?那還真是榮幸,可能我是大眾臉吧。」
「也是,畢竟你們這個圈子里,長得像是常事。」
我無話可接,只能微微點頭附和。
四周又重歸了靜謐。
我看著他又點起了一支煙。
煙霧自他指尖升起,似在壓制著什麼,危險十足。
我有些脊背發涼。
心里始終惴惴不安。
想不明白他與我在這對話的意義。
我是三年前進入娛樂圈的。
雖然一朝入圈,不可避免地會與素人時期有著較大的差距。
但總歸是一個人,又不能差出兩個人來。
可偏偏現在視線昏暗,他的話竟讓我一時難以分清,他到底是沒有認出我,還是對他這位太子而言,我是個不需要放在記憶里的人。
然而無論是哪一種,對我而言都不重要了。
我們如今,并不適合這種談心聊天的關系。
所以我攏了攏被沾染寒氣的外衣,有些悶聲地開口:「傅少,我還有夜戲,先行一步。」
我邁步繞開他,裹緊衣服就走。
他卻突然開口叫住了我:「林寫意。」
我的心,頓時咯噔一聲。
……
07
「林寫意。
「你叫林寫意對吧?
「吃飯的時候顧曉曉提起過。」
他頓了頓,又狀似無意地說起:「和我前女友一個名字。」
「……」
那一刻,我向來還算反應靈敏的大腦有些負荷運載:「真、真巧啊。」
「是啊,真巧,不過她沒有林小姐的美貌,也沒有林小姐的氣質。」
「……」
黑暗中,我似乎是看見了他那雙略微狹長的雙眸中,點綴著星星點點的笑意。
讓我仿佛透過時間的逆旅,看見了五年前的那個他。
我是單親家庭,被我媽一手帶大。
她這一生,很不幸,也很悲哀。
年輕時老公出軌、賭博、家暴。Ӱƶ
后來好不容易離了婚,將我拉扯長大,又患上了腦癌。
所以當有人說我和傅羨在一起不過是為了他的錢時,我只能沉默。
因為我確實缺錢。
而傅羨,最不差的,也是錢。
我和他生來就是兩個世界的人。
我家境貧寒。
他無拘無束。
我除了學習努力,就只有一張被人夸贊好看的臉,沒有其他任何的優勢長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