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
他說:「怕我?」
04
任柏燃最后打了個地鋪。
讓領導睡地板,我過意不去,但他又不肯跟我換。
但,假如我預料到今晚將會是畢生難忘的一晚,我寧可跑出去睡大街。
洗澡前,任柏燃問我有沒有浴巾給他一條,他忘記帶了。
我正抱著一床被子在鋪,隨口說:「飄窗下面的抽屜里有,全新的。」
打開抽屜后,任柏燃就像被人按了暫停鍵,僵著沒動:「……哪有?」
「你翻一下看看,可能壓在下面了。」
「翻……?」他很遲疑。
我這才扭過頭去:「沒找到嗎——」
話沒說完,我傻了。
怎麼一抽屜全是內衣啊?!
擺在最上面的,還是鏤空蕾絲的。
下面還有雪紡紗的、水鉆的……
炫瞎我的眼。
任柏燃早已移開視線:「沒有就算了。」
「有的有的!」我火速把抽屜推了回去,臉發燙,「可能我媽重新整理過,位置有變,咳咳。」
果不其然,我在另一邊找到了浴巾。
任柏燃洗完澡,身上帶著清香,沒戴那副焊死在臉上的細框眼鏡。
聽說他高度近視,我大膽瞅了好幾眼。
嗯,不戴眼鏡的時候,比平時溫柔多了。
原來他是雙眼皮呀。
皮膚還挺好,不知道怎麼保養的。
我盯了半天,任柏燃突然轉頭:「看夠了嗎?」
「……你怎麼知道我在看你?」
任柏燃冷笑:「你當我瞎?」
「你不是高度近視嗎?」
「誰說的?」他把眼鏡放我面前。
鏡片薄薄的,高度個屁。
「另外,沒人告訴你嗎,就算高度近視,也不是瞎。」
我尷尬極了。
所以我剛才為所欲為的目光都被他看到了……
本著言多必失的原則,我趕緊鉆被窩里,多一個字都不想說。
但是,怎麼可能睡!得!著!
燈一關,黑暗里的動靜就被放大。
我的臥室不大,地鋪緊挨著床。
任柏燃的呼吸時刻提醒著我,這房間里有個男人。
還是我的魔鬼上司。
太窒息了。
我也不敢找他聊天,就干瞪著天花板。
瞪到半夜,終于有了點困意。
可很快,我想上廁所。
我小心翼翼地爬起來,要走到門口,必須經過任柏燃。
他呼吸很輕,應該是睡著了。
當我試圖繞過他——
腳下不知什麼東西,絆了我一下。
我一個趔蹶,直接撲在他身上。
任柏燃醒了。
「宋吟!」
他咬牙切齒。
「對不起我只是想去上個廁所!」
「手拿開!」
「哎?」
手?
我的……手……
哦,感覺到了。
我的手……正放在了一個不該碰的位置。
我嚇得如同彈射一般蹦了起來。
結果重心不穩,又絆了一下……
這一次,我的臉摔在了上面:(
05
第二天,我和任柏燃都頂著大大的黑眼圈。
我爸媽很早就出去了,留下我們兩人在家。
氣氛很凝固,我們互相不說話。
下午,小區群里突然彈出一個通知。
「接疫情防控指揮部通知,我們小區從現在起實行封控管理,請大家多多配合,居家不出,社區工作者正在給大家封門……」
我懵了。
封門?
現在?
我給我媽打電話,可她告訴我,她和我爸都接到了醫院緊急值班的安排,不能回來了。
這就意味著,我和任柏燃要單獨相處……
視線一碰,我們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焦灼。
還猶豫什麼!!
既然走不掉了,趕緊去群里搶物資啊!!
我捧著手機一頓操作,買了一大堆東西。
還好,精準防控,被封的只有我們小區,外面世界一切正常,物資和人力也并不匱乏。
沒一會兒,社區工作人員就把物資送上了門。
拆開塑料袋,一個阻止人類大肆繁衍的小盒子率先從里面滑了出來。
包裝上大家都懂的三個字,锃光瓦亮,閃瞎我的狗眼。
我僵硬了。
我感覺得到,背后的任柏燃也僵硬了。
他審視的目光,懸在我頭頂。
區區一個小盒子,仿佛變得有千斤重……
不知過了多久。
任柏燃:「你不說話,是等我幫你狡辯嗎?」
我:……………………
「你聽我說任總!這不是我買的,我不知道它怎麼會在這里!!」
他一臉不太信的樣子。
我崩潰:「救命!我怎麼可能買這玩意?我又沒瘋!」
「你瘋沒瘋——」他略微一頓,「還真不好說。」
含沙射影昨晚的事。
我更洗不清了。
「任總,你聽我狡辯,不是,聽我解釋!你看這個聊天記錄,我壓根沒跟人要這個。」
「你可以單獨下單,再刪掉記錄。」
「不可能!沒這個必要!」
他哂笑:「不過我也能理解。」
我松了口氣:「您理解就好。」
「我長得不錯,主要工作能力強,你有這樣的想法也正常。」
「……啥想法?」
他撩起眼皮:「覬覦我的肉體。」
我:「……」
真的,那一刻我有點絕望。
但勝負欲攻占了我的大腦。
不就是說騷話嘛,我不能輸。
于是我這不算怎麼靈光的腦子突然峰回路轉,脫口道:「我要真有那樣的想法,不買這個也一樣。」
06
后來,社區上門告訴我物資送錯了。
我們這袋是別人買的。
我熱淚盈眶,差點當場獻唱「聽我說謝謝你」。
我得意地說:「看到了嗎?我是清白的。」
但因為我那句騷話,任柏燃不再信任我。
他甚至把外套拉鏈提到了最上面,連腳脖都用襪子遮住,如同一個貞潔烈女。
今天是大年三十,雖然狀況百出,年還是要過的。
只不過,面對我爸媽留下的一大堆食材,我很頭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