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我在網上租了個男友回家過年。
到了約定的地點,出現的卻是我的上司任柏燃。
那一瞬間,我只想逃。
但任柏燃已經發現我了。
我頭上戴著提前說好的發卡。
他訝異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發卡:「天王蓋地虎?」
我:「甲方一米五。」
我倆都沉默了。
猶記得,放年假前,我被面前這貨狠狠批了一通。
他說這次項目很重要,已經給過我機會,再做不好就滾蛋。
我:瑟瑟發抖。
不是我慫。
任柏燃是我司最年輕高管,要求相當嚴厲,幾乎每個人都有點怕他。
偏偏他本人是個變態,業務能力和情緒管理都強到發指,除了脾氣不好,沒什麼能質疑的地方。
又強又恐怖,這是我們私底下對他的評價。
而此刻,讓我連做噩夢的罪魁禍首就站在我面前。
還是以我臨時男友的身份。
天要亡我呀。
任柏燃推了下眼鏡:「是你,在 app 里租了男友?」
他的語氣像在說:是你,把公司機密泄露給了對家?
我超小聲:「對……可是,接我單的用戶叫『我胸大我先說』。」
「……」
任柏燃很不情愿:「是我。」
我既害怕,又想笑:「那現在怎麼辦?」
「你的租賃需求是?」
「跟我回老家過年,假裝我男朋友見一下父母,工資日結,干一天算一天。」
任柏燃陷入沉思。
然后,出乎意料地:「行。」
02
后來我才知道任柏燃答應的原因。
他被催婚催到不敢回家,正愁過年怎麼辦,他的好兄弟主動要替他解圍。
他兄弟在虛擬交友 APP 上接了我的單,沒告訴他業務具體內容,只說可以讓他擺脫相親和催婚。
任柏燃以為,只用假扮一天男友,互拍幾張合照,發給長輩應付一下。
沒想到,我提出回老家。
他仔細一想,這不就是徹底擺脫相親的好機會嗎?所以他——答應了。
這發展猝不及防。
回家路上,我悄悄打開交友 App,給「我胸大我先說」發消息:怎麼回事啊大兄弟?來的是你朋友?
我胸大我先說:對啊!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我:你這是詐騙吧……
我胸大我先說:???我身高 181,我兄弟 185,你凈賺 4 厘米,這還不滿意?
我胸大我先說:而且咱倆沒咋聊過天,之前也沒交換過照片,你就當是他接了你的單,沒區別。
我:可是……
我胸大我先說:仙女小姐姐,其實我也很無奈啊!你別看我兄弟一臉冷漠,他其實超級慘嗷,都快三十了還寡著,再沒人要就只能出家了,嗚嗚嗚。
看到這話,我忍不住偷瞄任柏燃。
他余光捕捉到我:「宋吟,你帶筆記本回家了嗎?」
「帶了。」
「你的策劃案要全部重做,別怪我沒提醒你。」
我:……
任柏燃:「這次再做不好,公司就會找人頂替你,你自己掂量掂量吧。」
我:……
APP 里,「我胸大」兄弟還在訴說任柏燃有多慘。
我恨恨地回:你兄弟沒人要,為什麼不從自身找原因呢:)
03
恨歸恨,任柏燃很敬業。
他買好特產和水果,見我爸媽的時候,瞬間變臉,一口一個阿姨叔叔,叫得特別甜。
我在一旁直接看傻了。
試問誰見過這麼清純可愛(?)的任總?
我爸媽半點沒看出貓膩,對他很滿意:「小王啊,終于見到你了!真好,又高又帥!」
「小王?」
我背后掐他一下,讓他答應。
我媽又說:「小王一看就是正直的小伙子,我們家笑笑眼光真不錯。」
「笑笑?」
我又掐他一下,那是我的小名。
任柏燃反應很快:「今天見了您二位才知道,笑笑這麼優秀,原來是遺傳的。」
我爸媽被他哄得合不攏嘴。
他這麼機靈,我放心了,肯定能平安度過這個假期。
事實證明,我放心得太早。
吃完晚飯,站在臥室門口,任柏燃突然問我:「我睡哪屋?」
我僵住了。
差點忘了,我家房子是我爸媽剛工作那會兒單位分的,很小,兩室一廳。
長輩一室。
我一室……
我媽笑呵呵走過來:「小王,我們家沒客房,你今晚跟笑笑住一間吧。」
「媽!」我慌了,「這怎麼能行?」
「那你說怎麼辦嘛,總不好讓人家小王睡客廳。」我媽一向是個大老粗,不在意地說,「你們都談三年了,這趟不就談婚論嫁了嗎?先擠一擠,明天我去買張折疊床。」
她「嘭」一聲把門關上了。
留下我和任柏燃面面相覷。
我忙解釋:「我媽不相信我真的會帶男朋友回家,才沒有提前準備……」
任柏燃笑了一天,估計臉都僵硬了,又恢復成不近人情的樣子。
「說說吧,『小王』是怎麼回事?」
他在我書桌前坐下,我條件反射地站直,跟匯報工作似的。
「小王是我前男友,談了三年,本來說好今年回家見父母,結果他劈腿了。」
我偷瞄任柏燃,發現他眉頭微蹙。
我心里犯怵,不知道那句話說錯了。
「……然后吧,我爸媽察覺到我情緒不對,他們猜我分手了,還勸我辭職回老家,我不想讓他們擔心,就騙了他們。」
任柏燃:「所以你就去租男友?」
「對。」
「宋吟,我建議你說實話,你不可能永遠瞞著他們。」
我老毛病又犯了。
他一叫我全名,我就有點抖。
「先、先過完年,以后再告訴他們。
」
任柏燃盯著我,沉默。
他一不說話,氣氛就更壓抑。
我后背都出冷汗了,雖然不知道自己錯在哪,但就是條件反射地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