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喬景,你,我真是......」
臨走的時候他看了一眼我身旁的時棠,皺眉,「我見過你。」
時棠手搭在我肩上,一臉的風輕雲淡,「是嗎,可能偶然碰到過。」
「可能吧。」
畢業之後,有次葉舟給我打電話,「喬景,其實畢業了我還是要說,確實有些對不住你,那段時間我只是覺得我想談一段戀愛,碰見了你,你很有趣也很驕傲,我其實更喜歡軟和一些的。」
我耐著性子回答,「看出來了。」
「你其實很有名的,化學系的第一,長得也好看,原來有同學要你的電話,但是你給人家個假號碼。我當時在想,你來追求我,我其實很有面子的。」
怎麽回事,我當時確實給人電話號碼了,難不成記錯了?
那邊又一陣驚呼,「我想起來了,時棠和我舍友隋南是朋友,有次隋南話說多了,告訴我要抓緊你,有的是人惦記你,那個人就是時棠!」
「葉舟,你在發夢?」
「喬景,時棠絕對是蓄謀已久。」
「okk,我謝謝您,您別記掛我了。」
我把這個玩笑話說給時棠聽的時候,他眸色加深,勾起唇角,「是,我就是蓄謀已久。」
「我和葉舟誰好看?」
這個問題的句式就好像「我孰與城北徐公美」,我托著腮看這位向來頗有風度溫和瀟灑的二十三歲青年,不敢相信他會問這種問題。
「葉舟好看,他就像山間白雪,坐在那令人賞心悅目。」
一邊說話,我一邊看時棠的臉色,果不其然,眼角微垂,不高興的前兆。
我俯下身子,拽著時棠的領口,慢慢靠近,「但是師兄不一樣。」
周邊溫度升溫,我媽說得爭取在我腦子裏盤旋,我手搭在時棠的臉側,低聲慢語,「師兄,讓我,有世俗的欲望。
」
在他沒反應過來之前,我親上去,一個蜻蜓點水的吻,然後飛速離開,「師兄,今天晚飯自己吃,我要和時序他們熬夜看圖譜。」
時棠坐在沙發裏,茫茫然轉頭看著我飛速換鞋出門,在我關門的一剎那扔了個抱枕出來,「喬景,真有你的。」
畢業後,時棠去了某大型藥企做工程師,我正在申請博士或者工作的節點上來回搖擺。
老王打聽道,「怎麽,時棠不往下讀了?」
他點點頭,「我沒有喬景聰明,讀完碩士就可以了。她的選擇看她,深造也好工作也罷,總歸我在,她就有試錯資本。」
我滾去工作了一年後,發現可能還是讀博更適合我些,於是舔著臉去問老王還要不要博士生。老王伸出頭來看我一眼,哼一聲,讓我滾去申請。
風和日麗的一天,時棠自然地問我,「要不要去結婚。」
我放下手裏的雜誌,托著腮看他,「我還以為得我先開口。」
拍照的時候,時棠在鏡頭下牢牢地抓住我的手,「我完成了從我二十歲以來的願望,整整七年。」
「喬景,我愛你。」
沒等我回應,攝影師「哢嚓一聲」,照片裏的時棠和我淺淺笑著,鋼印下來,一切成定章。
窗外梧桐綠,海棠盛,風景正好。
我覺得,我也很好。
二十七 弛豫——時棠番外
「弛豫」這個詞,是時棠上高中時偶然間聽物理老師講的,指的是在某一個漸變物理過程中,從一個狀態逐漸恢復到平衡態的過程。
他那會就在想,世間萬物都可以用弛豫來解釋,無論過程怎樣,最後都會回歸到平衡。
時棠父母都是物理學的專家,在他上大學的時候就希望他報考物理專業,時棠固執己見去讀了製藥,也沒有什麽太過於崇高的情懷,他只是覺得製藥工程專業融合了他喜歡的化學與設計,應該不會太枯燥。
他不是個太熱絡的人,只有隋南一個朋友,隋南是傳媒學院的,他們倆是高中同學興趣一致,於是成了話不太多但是貴在知心的朋友。
時棠第一次見喬景,不是喬景以為的英語競賽,而是在她剛報到的時候。那時候他坐在明德樓的教室裏,日光剛好灑落在林蔭道上,星星點點的璀璨。
他算了一道高數題,然後看見眉眼傲氣的女孩子拎著巨大的行李箱一路溜溜達達往校園裏走,碰到正好裁剪花草的環衛工人,她還有閑心停下來同她們交談幾句,甚至把行李箱放在路邊操持起除草機剪了兩行。
搬運花草的大哥騎著三輪過來,她便把行李箱扔在車上,接過大哥的三輪車,一路騎著到了時棠的視野盡頭。
時棠那個時候還不知道這個女孩子叫什麽,後來在實驗樓,她拿著打碎的量筒垂頭喪氣地賠償,聽見老師喊她,「喬景,這個月第三次了,你一共上了四次實驗課!」
後來英語競賽上,她坐在時棠前桌,找不到塗卡筆,於是便要收拾書包放棄考試。時棠心念一動,把多余的塗卡筆借了過去,他向來做事穩妥,塗卡筆這種重要工具都會多帶一份。
女孩子轉過來,笑得開心,眼睛裏充滿靈氣。時棠就以為她聰慧過人,但是考試途中「哢」得一聲從她那傳來,是筆桿破裂的聲音,然後她背影僵住,呆坐了整個考試。
時棠沒忍住,微微翹起了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