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點開那段視頻,是紀云舟和 LX 在外面度假被人認出來,那大概是他們難得獨處的時光,沒有保鏢,無數粉絲蜂擁而上,紀云舟將 LX 牢牢地護在懷里,但還是抵擋不了粉絲的熱情。
我從來沒見過他這樣狼狽的時候,他永遠云淡風輕,胸有成竹,他涵養好,不輕易動怒和發火,在 LX 被粉絲推倒在地淹沒在人群里的時候,他臉色幾乎是瞬間大變,然后他動了手……
勇哥當時坐在我身邊,看著這個詞條好像也挺惋惜,嘆口氣說:「當明星吃這口飯,就是楚門,尤其是像紀云舟這樣的人,無數雙眼睛盯著,能有什麼隱私呢?」
我給紀云舟發了一條消息,問他 LX 是否無恙。
他三天后禮貌性地回我,沒事,謝謝關心。
我長舒一口氣。
再次遇見紀云舟,已經是一年后了。
我演了幾部戲,一直在努力地默默地提升自己的演技,紀云舟和 LX,他們一直激勵我想去變成更優秀、更優秀的自己。
我肯吃苦,不作妖,接了一部新人導演小成本制作的劇,很艱苦,但意外地憑借口碑小爆了一下,這部劇被提名最佳電影的時候,我甚至被提名最佳新人,雖然最后沒得獎,但這對我而言已經是巨大的肯定。
我們幾個主創一起去度了個假。
在度假酒店遇見紀云舟的時候,我還以為我看錯了。
那是保密隱私很好的度假村,是審查嚴格的會員制,我聚完餐,因為身體不太舒服提前回去的時候,在大廳看見獨自喝酒的紀云舟。
我本來想直接離開的,但躊躇猶豫片刻,還是走過去了。
因為我記得我第一次在劇組開工晚餐上見到他的第一面,他端在手里的是茶,導演跟我說他不能喝酒。
他一個人坐在那里喝酒,面無表情,有種頹廢的、惆悵的悵然。
仿佛難過得周遭的空氣都能凍結。
我保持著一定的社交距離,站在他的餐桌旁邊,問:「師兄,你還好嗎?」
他抬頭朝我看了一眼,看了一會才認出我來。
他看不出什麼情緒來,沒有回我,我站在那里等了一會兒,畢竟太久沒有聯系,我對他而言就是蕓蕓眾生中的一位置之腦后的陌生人。
就在我想離開的時候,他突然將手邊一個黑色絲絨盒子拿起來。
那是一顆粉色的鉆戒。
大約是沒有傾訴的人,抑或是太過難過。
他非常非常冷靜地抬頭看向我,像是陳述,他實在是個情緒內斂、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即使是悲傷,也是無聲無息的,他說:「24 歲那年,阿煦跟我說,以后結婚的時候,鉆戒她要最獨一無二的,我飛到博茨瓦納,花了一個月,挑中這顆粉鉆,我自己設計、打磨、鑲嵌,終于做出這顆獨一無二的鉆石。」
「可是就在剛剛,她拒絕了我的求婚。」
他的眼睛深沉幽深,像黑曜石一眼通透,蘊著那樣深的痛苦。
我沉默地站在那里,只能憑借這樣的方式無聲地安慰他。
他的阿煦拒絕這場求婚的導火索有很多,狗仔無窮無盡的跟蹤,紀云舟偏執瘋狂大粉的謾罵,私生粉的騷擾,她們將 LX 的臉和一些不堪入目的身體 P 在一起,無盡的嘲笑和惡毒的造謠,這種造謠和謾罵甚至連累到她的父母和朋友……
除了這些,紀云舟很忙,他是個戲癡,沉浸在角色和劇本里的時候,幾乎分不出多少時間來陪伴她。
她那樣喜歡自由和隱私,只要紀云舟還在娛樂圈,只要還有無數瘋狂的粉絲愛慕他,那她就要永遠被扒著放在媒體的鏡頭中。
她永遠不能無拘無束。
她的愛人能分給她的時間很少很少。
紀云舟的身家背景實力再過雄厚,他也兼顧不過來。
在和紀云舟的戀情曝光的那一刻,她就不是她自己,她只有一個身份,就是紀云舟的女朋友。
和紀云舟相比,她更愛自由和屬于自己的天空,還有陪伴。
所以她拒絕了紀云舟。
我沉默地站在那里,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他。
他們兩個,一個不愿意讓對方為自己放棄熱愛的演藝事業,一個不愿意因為自己禁錮另一半的自由,我只能悄無聲息地嘆氣。
10
我從來沒有想過,我有一天和紀云舟真正地熟絡起來,是因為心理輔導。
那是很久很久之后,我演了一部山村拐賣的戲,因為入戲太深,殺青后遲遲走不出角色,所以導演給我介紹了心理醫生。
我在心理醫生那里,碰見了紀云舟。
娛樂圈似乎就沒幾個人心理健康,只不過大家都是通過不同的途徑紓解,合法的,非法的,人人在巨大的名利場中迷失,找不到心安的落腳點。
我和紀云舟四目相對,默契地沒有問對方怎麼會出現在這里,時隔經年,我終于能坦然地落落大方地朝他點頭微笑,他也朝我微笑,說:「你的新戲我看了,很優秀。
」
他之于我的意義,就是讓我在貧瘠的人生中,不斷想要自己更優秀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