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她的丫頭,都忠心護主在她身前,似乎下一刻就要撲過來咬我。
我慢吞吞道:「我來看看孩子。」
于彩蕓冷笑起來:「用不著你假好心!」
沒有沈如川在,她似乎也不用偽裝了,那副哭哭啼啼委委屈屈的模樣全然不見,取而代之的是飄忽的眼神和狠厲的嘴臉。
她一字一頓道:「我從教坊司那種吃人的地方爬出來,就絕不會再允許自己淪落回去!我要沈家的富貴生活,要做沈家的正房夫人!你若不肯讓,就別怪我對你下手!」
我反問她:「你想做正房夫人,找個沒娶親的男人就是了,為什麼非要搶我的位置?」
于彩蕓冷笑起來:「別人有沈家的萬貫家財嗎?凌溪,這世上本就是弱肉強食,你一個孤女,霸占了這個位置三年,也足夠了。」
弱肉強食,她說得有道理。
我懶得與她再爭論,點點頭走了。
三天后,入夜。
皎月懸掛于夜空,潔白如玉盤,在凡人肉眼看不到的地方,有無數的小光點縈繞在周圍,那便是月華精氣。
我盤腿坐于院中涼亭,閉目修煉,汲取月華精氣納入自身,與自己的修為漸漸融為一體。
萬籟俱靜中,遠處的低語聲格外刺耳。
「川郎,還是算了吧,少夫人她肯定不是故意的,她只是不想我們的孩子出生,其實還是因為太愛你了......」
「愛?她也配說愛?因為愛我,就想害死你腹中的孩兒,這種惡毒的女人,怎麼配說這個字!」
「也不一定是少夫人唆使的老太爺,或許有什麼誤會,她來找我,可能也只是想看看我們的孩子......」
于彩蕓句句為我著想,句句拖我下水。
沈如川越發地憤怒:「我真是看錯她了,原以為她恬淡文靜,與世無爭,卻沒想到如此善妒狠毒,蕓兒,你別跟來,免得她又對你下手,你在這里等我的好消息。」
我收斂了氣息,緩緩睜開眼。
心中有淡淡的怒火。
明明已經跟沈仲說過,不要讓人來打擾我,怎麼又放沈如川出來了?
罷了。
我抬眸,正好看到沈如川走進院里來。
他拿著酒壺和兩個酒杯,神情有些緊張,看到我的時候微微一怔,旋即緩步上前。
「阿溪,你在做什麼?」
我淡淡道:「賞月。」
他坐到我對面,又環顧四周:「珠兒呢?這些下人怎麼做事的,竟然讓你自己在夜里受風?」
下人不在,不是更方便你做事嗎?
我似笑非笑看著他:「夫君不去陪著于彩蕓,來找我做什麼?」
沈如川咬了咬牙,將兩個酒杯斟滿酒,遞給我一杯。
他放軟了語氣:「先前是我不好,對你太兇了,這杯酒,當是給你賠罪了。」
我接過酒杯,輕輕嗅了嗅,嗯,有毒。
然后一飲而盡。
8
看著我喝下毒酒,沈如川臉上露出喜色,隨即又漸漸浮上悲哀。
「阿溪......」他情真意切地喚我。
我依舊從容:「夫君,你有話要說?」
他深知對不起我,以為我死到臨頭,也難得說起了真心話。
「阿溪,我是真的愛蕓兒,初次見她時,那一抹驚艷,就仿若三年前初見你那般......」
「她家中落難,卻意志堅定,哪怕身陷教坊司,寧愿以死明志,也不愿被污了清白。那時候,我真的只是想幫她一把,帶她逃出苦海就夠了。」
「可我忘不了她,總是忍不住去看她,我知道對不起你,但感情本就不講理,我現在愛的是蕓兒,就算我再努力,也愛不上你。
」
我淡淡道:「感情無法控制,但品行可以,你不愛我,我不怪你,但你不愛我后,就把我踐踏至泥土里,沈如川,你這個人,品行太差了。」
他嘴角一扯,露出了一抹狠戾,突然起身朝我跪下,磕了個頭,大聲道:「萬事都是我對不起你!阿溪,你就安心去吧,欠你的,我下輩子再還!」
磕完頭,他直接起身,然后冷眼望著我,等著我毒發。
但一炷香的時間過后,我仍然穩穩坐在遠處,甚至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
看著他期盼的表情一寸寸龜裂,變成了滿臉的不可思議,我忍不住笑了。
「夫君。」我柔聲道,「忘了告訴你,我......不是人。」
9
沈如川瞠目結舌,久久說不出一句話來。
又喝了一杯酒,我慢慢品味:「我很喜歡喝桂花酒,花香濃郁,酒香清雅,但摻了毒藥,味道就有點怪怪的。」
他終于意識到了我的不同尋常,開始步步后退。
我拿起酒壺:「如果我沒猜錯,這是鴛鴦壺吧,你喝的無毒,給我的有毒。」
「其實何必呢?」我嘆息一聲,「過了今日,我就打算寫和離書,成全你和于彩蕓,可你們就這麼等不及。」
沈如川已經沒耐心再聽我說什麼了,他轉身就跑。
我意念一動,身形已經移到了沈如川的面前,擋住了他的路。
他驚叫一聲,想再后退,卻絆了自己一腳,倒在了地上。
「夫君。」我蹲下身子,「你跑什麼?」
他手腳并用地躲著,那副驚恐的表情幾乎要哭出來:「凌溪,你到底是什麼東西!你想做什麼!」
我是什麼東西?
我溫柔地回答他:「我是魃,你也可以叫我......僵尸。」
「我沒想做什麼,你喂我喝毒酒,我現在喂回去,咱們就扯平了。
」
沈如川的力氣很大,但根本掙不開我的鉗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