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飽腹,我在山林中抓動物,吃肉飲血,可惜那味道遠遠比不上人。
人的味道好,能量也多,我已經幾百年沒有嘗過了。
這幾百年我隱入紅塵,修煉游歷,也學到了不少知識,懂得了人情冷暖,有人曾真切地關心過我,也有人覬覦我的容貌或能力,想要害我。
但總的來說,還是好人多過壞人。
我游歷到平州時,恰逢水災。
大水沖垮了千萬人的房屋,沖走了無辜的百姓,帶來瘟疫和饑荒,我怎能袖手旁觀?
旱魃出世,赤地千里,我本身就有對抗洪災的能力。
那日站在平州河邊,望著滔滔江水,我一躍而入,而后用盡幾百年來的所有修為,竭力鎮壓洪災。
洪水退了,我也因為力竭而陷入昏迷,甚至還短暫地失憶了一陣子。
等我恢復記憶,自己已經被洛家撿了回去,成了他們的養女。
如今,我身體還虧空得很,急需吃幾個人補一補。
見我看過來,寧鎮遠握刀的手微微顫抖:「你……你是什麼妖怪?」
我淡淡道:「旱魃。」
「旱魃……」他喃喃自語,突然醒悟過來,「赤地千里,草木不生的旱魃?!」
我緊盯著他:「我沒有坑害草木,反倒是你,水災來臨時,帶著軍營的人敷衍塞責,導致堤壩崩潰,無數人失去家園,又在災后搶走賑災糧食和銀兩,讓百姓們活活餓死,罪孽滔天。」
寧鎮遠嗤笑一聲:「你們女人懂什麼?以武治國而昌,我若不保證軍營的強大和我手下將士的安然,如何把平州治理得井井有條?那些平民都是賤命一條,死就死了。」
我只覺得他蠢透了:「百姓是國家的根本,根本穩固,國家才能安寧。
你的將士也是從百姓中來,沒有百姓,談何將士?沒有國家,你們守衛個屁!」
寧鎮遠勃然大怒:「你什麼都不懂!我是為了平州好,本將軍不與女子多謀!來人!」
可是侍衛們根本不敢上前。
倒是洛薇,她不知從哪爬了過來,小跑到我面前,眼巴巴地看著我:「你……還是溪兒嗎?」
「是。」我頷首。
「太好了,溪兒,我們回家吧,回洛家……」
洛薇靠過來,想要擁抱我,幾乎與我貼近時,她手中多了一把匕首,抵住了我的心口。
我平靜地瞧著她:「你為什麼要殺我?」
洛薇扭曲了臉,怨毒道:「我要做將軍夫人!你若是殺了他,我就什麼都不是了!反倒是殺了你,我立了功,就能留在他身邊!」
說罷,她狠狠刺了下來。
「鐺」的一聲,匕首仿佛觸到鐵板,竟然被彈開。
她是很蠢,也很壞,但她曾對我有過微末恩情,我不能殺她。
我輕輕一揮手把她打飛,但也留了力,最多打傷她,而且瞄準了方向,也好讓寧鎮遠接住她。
洛薇驚呼著,落到寧鎮遠身旁,她以為后者會接住自己,可沒想到,迎接她的,只有寧鎮遠的大刀。
長刀從背后刺入,自胸口透體而出,洛薇張了張口,卻只溢出了一縷血絲。
寧鎮遠揮刀把她甩開,嫌棄地罵了一句:「礙事!」
我望著洛薇的尸體,輕聲道:「這是你自己選的。」
11
「誰殺了她,我就升他為我的副將,賞黃金萬兩!」寧鎮遠大聲喊著。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有十幾人朝我沖了過來。
可在我的指甲面前,這些鋒利的刀劍就如豆腐般,一把把碎裂開來。
其中有一把劍被我彈飛,直接飛向了欲逃走的知府大人,劍身刺入他后腦,瞬間死得透透的。
我只微微一調動身體的本能,周遭空氣便開始干涸起來,侍衛們體內的水分也迅速蒸發,一個個失去了戰斗能力,萎靡不振。
我目光掃過他們:「我不會殺你們,你們錯認主帥,以后記得為民請命就好。」
接著我又看向躲在遠處的寧鎮遠。
到你了。
他已知自己無處可避,慘白著臉朝我沖了過來。
「賤人,受死!」
鏘!
我雙指夾住他的刀,一把奪了過來,刀柄回彈,彈到他臉上,狠狠留下了一個紅印。
寧鎮遠不甘心,又赤手空拳地沖上來,被我一腳踹到地上。
為了防止他到處亂跑,我干脆直接朝他膝蓋踩了下去。
只聽「咔嚓」兩聲,他聲嘶力竭地哀號了起來,劇痛之下,眼淚鼻涕流了一臉。
我:「……」
突然覺得他有些惡心,不想吃了。
恰好這時候,我的肚子「咕嚕」一聲,叫了。
他也終于想起了我之前說過的「吃人」的話。
這下寧鎮遠也顧不上叫痛了,雙手扒在地上便往外爬,但被我一腳踩在背上,扒了老半天仍在原地。
他翻過來向我求饒:「姑奶奶!老祖宗!仙女!我錯了,是我利欲熏心才貪昧了那些錢和糧食,您……您是高高在上的天尊,饒了我這條小命吧!」
我用他以前說過的話來回答他:「一件物品,是不配與我談條件的。」
「是是是,我不是人,我是垃圾……只要您不吃我,我是什麼都行……」
我低頭:「可是我很餓,只有吃人才能讓我飽得快一點。」
他涕淚橫流:「您想吃什麼樣的人,我去找!什麼樣的都有,我年紀大了,不好吃……真的!」
我笑得瞇起了眼睛:「我只想吃你。
」
畢竟看起來好吃又罪惡深重的人,只有這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