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苒苒,我不愛你了。」
可是厲司宴,你知道嗎?
比起不愛,我寧愿你不要我。
8
我死了,靈魂卻飄蕩在院子里。
我的尸體,安靜倚靠在樹下。
精致蒼白的臉,眼角的淚珠,被凍成了冰珠。
死前的最后一刻,我在想什麼呢?
好像,是我剛上大一那年。
那天,正好是我十九歲生日前夕。
厲司宴特意瞞著我,提前一天,請假來學校,給我過生日。
我在校門口看到他的時候,他穿著白色毛衣,黑色休閑褲,頭發凌亂的散落額前。
那雙清冷雋漠的眼睛,看到我時,會微微彎起,染上三分笑意。
我尖叫著撲過去,跳到他身上,抱住他的臉就開始親。
「司宴哥哥,你怎麼來了?」
他俊臉微紅,抱著我往無人的角落走:「這麼多人呢,沒羞沒臊的。」
「怕什麼?你是我男朋友。」
我緊緊抱著他,像抱住了全世界。
那時的我,天真的以為,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
那天,我們走遍了城市的大街小巷,看遍萬家燈火。
在煙花綻放時,落下溫柔繾綣的吻。
晚上,我紅著臉,偷偷鉆進他被窩。
我知道他想的。
但他一森*晚*整*理直怕傷到我,一直隱忍著。
那晚,厲司宴近乎虔誠的吻著我,一聲一聲,猶如致命毒藥。
「苒苒,我會對你負責。」
「明年,等你滿二十,我們就結婚。」
那晚月朗星稀。
少年的臉,在我眼前,乎遠乎近。
夜色溫柔,少年的眼眸,像盛滿盛夏的夜空。
星星點點,里面全是我。
9
黑白無常來勾魂,看到我的尸體,很是憤怒。
「你為什麼要自殺?你命不該絕,自殺是有違天命的!」
我無措的看著它們:「我得了胃癌,還有抑郁癥,死亡只是遲早的事。
」
黑無常道:「你有一段命中注定的姻緣,還不能死。」
可我不想活了。
我說,就算你不讓我死,我照樣會想辦法死
白無常瞪了我一眼,「我給你一個機會,讓你還魂一小時,去做你想做的事,看能不能找回一點生的希望。」
我同意了。
回到體內的第一件事,我就拿出手機,撥通了厲司宴的電話。
電話過了很久才接通:「苒苒,什麼事?」
我聽著他的聲音,有一瞬間失神。
分手后,他依舊習慣叫我苒苒,從未改過口。
就好像,我們之間,從未有過分別。
而我,依舊是被他捧在手心,永遠只屬于他的女孩。
「司宴哥哥。」
我仰頭,看著頭頂的鵝毛大雪,恍惚間,像是回到了十年前的雪夜。
電話那頭沉默很久。
我知道,他應該是沒反應過來。
畢竟,分手后,我就再也沒這麼叫過他了。
「司宴哥哥。」我再次低聲喚他,「如果......」
「老公。」電話里,尤莉疑惑的聲音傳來:「這麼晚了,你在跟誰打電話 ?」
我聽到打火機響起的聲音,應該是厲司宴點燃了一支煙。
「沒什麼。」他說:「一個普通朋友。」
普通朋友。
原來,在他心里,我如今,只能算得上普通朋友了。
我自嘲的笑了起來,掛斷電話。
雪已經停了。
月亮從云下探出頭,溫柔又好看。
我看著月亮,努力仰起頭,不讓眼淚掉下。
「司宴哥哥。」我輕聲低喃,說出那句沒來得及說不出口的話。
「如果我死了,你會難過嗎?」
我知道,我再也等不到答案了。
他應該,不會太難過吧。
畢竟,我只是他生命里,可有可無的過客。
無足輕重。
10
我又死了。
我的魂飄蕩在空中,黑白無常看著我,吹胡子瞪眼睛。
「你就真的沒有一點想活的欲望了?」
我點頭。
我小時候,父母恩愛,家庭美滿,所有人都寵著我。
那時候,我有疼愛我的爸媽,有我喜歡的厲司宴,有人人羨慕的美好人生。
后來,厲司宴不要我了。
再后來,家中一場大火,我爸媽也沒了。
如今,我最愛的男人,也結婚了。
我孑然一身,無牽無掛,早該走了。
黑無常嘆了一口氣,「可惜了,你命中注定有一段良緣,怎麼會紅顏薄命呢?是不是司命簿上寫錯了?」
白無常吹了吹胡子:「森*晚*整*理她自己想死,你攔著干什麼?」
又道:「你命不該絕,地府不會收你,從今以后,你只能做個孤魂野鬼,你可愿意?」
我想了想,點頭:「我愿意的。」
孤魂野鬼也挺好的。
可以四處轉悠,想去哪就哪兒。
11
我變成了孤魂野鬼,飄蕩在院子里,無聊的坐在槐樹上蕩腿。
手機又響了起來。
是厲司宴打來的。
但是抱歉啦,司宴哥哥。
苒苒再也接不了你的電話了。
我變成鬼啦。
小時候,我曾問過你,如果我死了,會不會變成星星。
那時候,你一臉嚴肅的看著我,說:人死如燈滅,死了,就什麼都沒了。
你錯了。
我死了,還能變成孤魂野鬼呢。
電話一直響個不停,寂靜的夜晚,吵得我的鬼耳朵都受不了了。
我突然就想,像小時候那樣,去惡作劇厲司宴。
不知道他夢里看到我的鬼臉時,會不會被嚇哭。
我離開了老宅,飄到了厲司宴家。
今晚是他的新婚之夜,按理說,應該很喜慶才對。
可他的新房里,卻格外冷清。
厲司宴就站在客廳窗邊,腳下落了一地煙頭。
煙霧繚繞,模糊了他冷峻的眉眼。
我飄到他面前,我張開嘴,兩手掰開眼睛,努力扮鬼去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