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衡晃了晃瓢:「養花,自然是在澆水。」
我扭頭看了看自己身處的環境。
我在小屋外的菜園里,被埋得只剩個腦袋。
體內靈力濃郁,也不痛了。
我看向蘭衡,他淡淡一笑,唇瓣泛白,想起失去意識前聽到的談話,我有些著急。
「你……」
「呀!醒啦。」
一道女音打斷我的話,順著聲音看過去,一個身著淡青色云紗裙的女子手里拿著一把靈草過來。
她就是那天和蘭衡說話的人。
「我叫李棲君。」
她對我眨了眨眼,眼睛明亮靈動,頭上的狐耳輕輕一抖。
果然和我想象中一樣漂亮。
我看呆了:「我是元殊,多謝道友出手相助。」
李棲君笑著還想說什麼,蘭衡默默橫進我們中間:「人沒事了,你可以走了。」
說著袖子一揮,李棲君被一陣風帶走,在空中咆哮:「蘭衡,你這卸磨殺驢的老東西!」
蘭衡全當沒聽見,又給我撒了一把不知是什麼東西的肥料。
這塊地的土和普通的不一樣,在里面我的靈力恢復得很快,甚至還一連突破了好幾次。
身子大好后,蘭衡將我挖了出來。
我一直暗中觀察他的身體,昏迷前,從李棲君的語氣來看,蘭衡救我應是要付出巨大代價的。
他早早將李棲君趕走,恐怕也是想隱瞞自己的身體狀況。
可試探蘭衡的過程,著實太難了些。
在不知多少次被他抓到偷偷探脈后,蘭衡那雙狹長的眼睛看向我,輕輕將手搭在我額頭上:「可是李棲君那庸醫將你治壞了?」
「啊?」
「你沒發現嗎?你近日只要與我對視,總會同手同腳,我吃飯或小憩時,你那爪子不是將我湯掀了,就是把我衣服撕了。
」
蘭衡看向自己身上剛縫好的袖子,「這是本月第五件了,小圓子,咱家真沒錢換新衣了。」
我尷尬的抽出手。
蘭衡輕笑:「吃飯吧。」
看著隨他動作而露出的一小截手腕,我心一橫,一手扯住袖子,一手握住他的手。
然后,袖子又扯爛了。
蘭衡呆呆的看著我,我趁機放出一小縷靈力順著他的筋脈探去。
一路流暢,沒有絲毫受傷的痕跡。
我眉頭輕皺,莫非真是我想多了?
我看向蘭衡,他捻著一塊碎布,挑眉:「你還想牽我到什麼時候?」
我干笑著松開他,接過他手里的碎布:「你放心,這次我給你補,不花錢。」
半個時辰后,蘭衡看著衣服上歪七扭八的針腳,和我相顧無言。
我找補道:「你知道的,我剛化形就離開了家。」
蘭衡嘆氣。
知道他身體無礙,我心中的大石也就放下了。
從此吃好喝好,修煉一日千里。
對了,李棲君還留了幾本適合草木妖修煉的書給我。
按它修煉,我修為一日千里。
稍有不懂的,蘭衡也能精準找到問題所在。
有他指導,我的修行之路十分順暢。
今日晚間我吐納歸來,蘭衡卻不在小屋內。
天邊似乎有月華散落,我朝著那個方向尋去。
剛到山頂,便看見蘭衡手中拿著一個冒著寒氣的玉盒,他將月華凈化凝結成型裝進盒子里。
而我每隔幾日便要埋進土中,我曾見過蘭衡將這東西灑在土里。
做完這些,蘭衡起身,突然步子一頓,一口鮮血噴出,隨后脫力跪在地上。
蘭衡蜷縮著身體,痛得額頭冒汗,青筋凸起。
收起來的盒子掉落,月華灑了一地,他狼狽的去接,卻怎麼也留不住,只能無助的看它從指縫間溜走。
我躲在山后,捂住嘴,不讓自己哭出聲,逃似的回到小屋。
蘭衡那麼風雅的一個人,應是不想我看到他現在的樣子。
又過了一刻,蘭衡背著簍子回來,身上的血跡已經清理干凈了。
他倚在門邊,眉目柔和的看著我:「小圓子,有吃的嗎?我好餓。」
07
我和蘭衡坐在屋頂,一人端了一碗甜酪。
天空星辰點點,耳畔蟲鳴螽躍。
我看著蘭衡,才發覺自己先前的舉動有多蠢,他那麼強,怎麼會發現不了我將靈力探入他筋脈,從一開始,他便給我編造了一個假象。
我卻心安理得的接受他的好,甚至不知他竟已傷到這種地步。
蘭衡似有所感,偏頭看我,見到我滿臉淚時,身子一頓。
隨后手忙腳亂的給我擦眼淚:「怎麼了,可是哪里又疼了?重塑靈骨會受生長之痛,小圓子你……」
我一把將他抱住,哭著問:「蘭衡,你會死嗎?」
他愣了愣,一下一下拍著我:「別哭,沒事的。」
他又在騙我,山頂之上,他痛成那樣,甚至連四散的力量都控制不住,那時只要出現一個小小的精怪便可以殺了他,怎麼可能沒事。
我哽咽著問:「蘭衡,有沒有辦法將靈骨還給你?我不想你死。」
他動了動唇:「李棲君告訴你的?」
「我自己猜的,昏迷那段時間我能聽見你們說話,棲君姑娘說只有靈骨重塑才能救我,可靈骨不可逆,碎了就是碎了,絕不可能重塑。她當時那麼反對,想來是你將自己的靈骨換給我了對嗎?」
蘭衡笑了笑:「猜對一半。」
他起身攔住我的腰,帶我穿過云層,飛上最高處。
瞬息之間,我們便來到一處神奇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