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澤的事往大了說是通敵,往小了說是叛逆。
父王縱容過他一次,這一次也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最后是我親手定下了他的刑罰。
縱是天帝之子,做錯了事,也要付出代價。
我封住了他的經脈,讓他以肉體凡胎去邊境為戰死的天界士兵們收尸立碑。
直到怨氣消弭,他得到原諒方可歸來。
「靈澤,過去是我太縱容你,才讓你失了分寸。」
「那你就睜眼看看,自己任性的代價。」
押送靈澤的,是執法司新上任的小仙官——龍昊。
我和靈澤說話時,他就乖乖守在一旁,直到我要走,他才湊過來。
「太女殿下,我叫龍昊,您還記得我嗎?」
我抬眼看他,不知道他想說什麼。
「雖然之前一直被搶先一步,但您等著,總有一天我會成為新的戰神,站到您身邊,護天界安寧!」
他眼里帶光,說得極為真情實感。
和那群沉浸在權力斗爭的老頭子們完全不一樣。
我對他笑了一下,轉身向東宮走去。
「加油吧。」
28
百年的陰謀塵埃落定,時局平緩,父皇卻陷入了新的煩惱。
他把我叫到后花園,親自給我倒了杯茶。
我心里發顫地接過茶水,正揣測他想說什麼的時候,父皇嘆了口氣。
「唉,羲和啊,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已經和你母后有你了。」
我臉皮一緊,牙狠狠地磕在了茶杯邊沿。
「聽說那誰想要的純水之心,是被你送人了?」
「你小姑娘家家,臉皮薄,需要為父和對方談談嗎?」
臉皮薄的太女婉拒了父皇的好意。
不然他親自去和人家談,我怕恩將仇報逼良為娼,讓好好的劍尊真成了我的小白臉。
「父皇,不急,真的不急。」
我不急,有人卻急了。
靈澤被貶斥,風月司二把手的位置空了下來。
誰也沒想到,如今風頭無雙的溫驚塵不去頂替戰神的位子,他跑去了風月司。
倒也不是不行,主要是他拳頭夠硬,沒人敢說不行。
于是從那天起,三天兩頭,風月司就會給東宮上供。
什麼姻緣樹的枝丫,什麼月老的紅線,五花八門花里胡哨。
溫驚塵以前一襲白袍子穿到破,不穿別的,是怕別的顏色洗到發白沒法穿。
如今去了風月司,風月司的制服倒是喜慶的紅色……像喜袍。
我耳根子一熱,倏地扭開了視線。
「師父,你別送這些給我了。」我指著院子里一片通紅的風月司特產。
溫驚塵繼續晃到我眼前,非逼著我直視他的新衣服。
「阿尋不喜歡嗎?」
「這些東西吧,含義曖昧,就算值錢咱也不好亂送,容易被人說閑話。」
這些東西搭眼看過去,全是養情根的,像什麼樣子。
溫驚塵隨手扯來一根紅線,像是開玩笑般松垮地系在了我的小指上。
十分熟練,看來最近在風月司沒少綁紅線。
「我不是太女的小白臉嗎,還有什麼閑話是我不知道的?」
我急忙要解釋,溫驚塵卻雙手一勒,將紅線徹底綁住。
「阿尋不喜歡我嗎?」
堂堂太女,什麼陣仗沒見過。
這我還真沒見過。
我被一記直球打得暈頭轉向,那邊溫驚塵還在繼續。
「我雖然財運不好,倒也不至于真的要當小白臉……除非那個人是你。」
29
又三百年,我逐漸接受天界所有事務。
天界在我的治理下欣欣向榮,父皇安心歸隱,帶著母后去北極仙翁那里看白熊。
龍昊在三百年間終于站在了眾仙之首,以他為首,眾仙跪拜,恭迎女帝登基。
可惜龍昊的愿望只達成了一半。
他成了新的戰神,但站在我身側的人不是他。
我側頭看了一眼不太習慣華服,卻毫無別扭之感的溫驚塵。
太女登基稱帝,同日封后。
龍昊跪在金殿,臉上清晰地寫著一句話。
「他媽的,又被他搶先了!」
全文完
作者:經寒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