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你老公呢?」
我想了一會兒,小聲說:「他有點忙,暫時過不來。」
沒有人相信,就連秦默也由剛才的僵硬變得松弛了幾分。
有人還要再說,被徐冉笑著制止:「好啦好啦,大家還是不要總問人家的私事了,專心喝酒吧,過了今天,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再聚聚呢。」
徐冉現在說話有分量,她都這麼說了,大家自然就不再抓著我不放了。
4
傍晚,眾人三三兩兩散去。
最后只剩下我、秦默和徐冉。
秦默沒有和徐冉說話,而是直接扭過頭朝我走來。
他每往前走一步,我就后退一點。
于是他不走了,問我:「這麼怕我?」
「過來,我送你回家。」
我說:「不用了,一會兒有人來接我。」
秦默面色微沉,試探道:「是你老公?」
「不是。」
徐冉大概等不下去了,直接走上前,親昵地挽著秦默的胳膊,「丁秋意,就讓秦默送你吧,反正我們也沒別的事,送送你也沒什麼。」
我還是搖頭,重復道。
「一會兒有人來接我,你們先走吧。」
秦默像是耐心用盡,直接甩開徐冉,伸長胳膊來握住我的手腕,想把我拉走。
就在我不知道該怎麼辦的時候,接我的人終于到了。
漆黑的邁巴赫開著雙閃停在門外臺階下。
傳說中的辛總終于到了。
車門打開,辛榮撐著傘匆匆跑過來,我才發現原來不知何時,已經下起了小雨。
很細的雨絲,人只會覺得身上潮濕得像被霧氣包圍,要仔細看地面才能發現是下雨了。
辛榮走到我面前,低聲問:「丁小姐?」
我點頭。
他松了口氣。
「上車吧,我送您回去。」
他看見了秦默,秦默也看見了他。
但辛榮現在好像不想和秦默寒暄,只頷首算作打招呼。
我從秦默手里抽出手腕,跟著辛榮上了車。
5
其實我和辛榮不太熟,我也不太會和這些上流人士打交道,只好在車里裝木頭人。
但辛榮很健談。
他主動談起:「上次在英國跟您匆匆一面,估計您也不記得我了。」
我說:「我記得。你叫辛榮,是 SHEL 集團亞洲區總裁,謝沅跟我說過你很厲害。」
「嗐,謝總過獎了,我這點成就跟他是比不了的。好不容易您回國,謝總都交代好了,您有什麼需要就聯系我。」
「好,謝謝。」
我回國除了參加校友會,最重要的是回家見見爸媽。
我已經有半年沒見到爸媽了。
辛榮本想送我上樓,見我爸媽已經在單元門外等著我,這才調轉車頭走了。
我看著父母,他們好像都比以前更老了一點。
我用盡量歡快的語氣喊了一聲:「爸媽,我回來啦。」
然后一只手攙一個人,在老兩口一聲聲的「回來就好」中重新踏入離開六年的家。
6
進了門,桌上已經擺滿了我愛吃的菜,我想像以前那樣跑去拿筷子。卻發現連筷子也已經擺好了。
我有點想哭,大概是因為感動,總覺得已經好久沒有這樣和父母在一起的溫馨的時刻了。
爸媽知道我去過校友會,很委婉地提了一下:「今天校友會還開心吧?沒遇見什麼不好的人和事吧?」
我知道他們拐彎抹角,其實就是特指秦默。
他們這麼小心,我反而不怎麼在意了。
「見到秦默了,他好像和徐冉在一起了。他們倆挺相配的。」
我媽嘆了口氣:「小秦這孩子真是……明明以前跟你最好了,你們倆從三四歲就一起玩兒……算了,不說他了。
」
然后又問起我在國外的近況。
我說:「挺好的。我現在停藥了,勞拉醫生說我一個月后去復診就可以了。」
去英國時,我有很嚴重的抑郁癥。
在勞拉醫生的私人診室治療了六年,直到上周,勞拉醫生說我的檢查已經基本達標,只要保持心情愉悅,就可以恢復正常生活。
爸媽看起來都很高興。
也是,明明是我自己生病,卻折磨了我們三個人。
哦不,還有一個人。
謝沅。
他也曾被我折騰得夠嗆。
幸好現在我們都不用再提心吊膽了。
我偷偷看了一下父母的神色,決定還是先不說什麼了。
有的當事人不在這里,我要是說了什麼,類似于「我淺淺結了個婚」這種話,就要一個人承受來自父母的狂風暴雨。
我才不要。
7
我上學的時候,也交過那麼幾個朋友。
只是過去了這六年,已經無從找起了。
而且上次校友會,我本以為她們會參加,奔著她們去的。
但她們就跟商量好了似的,誰都沒有去。
我不上班,白天在城市里亂晃。
晃了幾天,覺得實在不能這樣閑,就找了個志愿者的工作。
恰逢周末,在博物館里做志愿者,拍拍宣傳照片、給游客指引路線什麼的。
秦默過來的時候,我剛換上漢服,在戴項鏈。
因為換衣服是在臨時搭起來的小屋里,沒有鏡子,全憑感覺。
我看了一眼落地窗里的影子,覺得衣服還可以,就專心和項鏈奮斗了。
項鏈的卡扣很小,我摸索很久也沒戴好。
一雙手從我身后接過項鏈尾端,很快地把卡扣扣好了。
我回頭,「謝謝」
二字還沒說出口,就已經看清了眼前人。
秦默。
8
秦默先是看了看我的衣服,皺著的眉松開了些,說:「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