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站在樹下,握著手機,聽著他邊走邊說:
「祁安同學,你這麼路癡,真怕你以后走丟了找不回來。」
「干嘛來我學校?想我了?」
「才沒有……」
「吃飯了嗎?餓不餓?」
「沒吃,不是很餓……」
那天的風好溫柔,月色也美得浪漫。
晚風撫過,樹葉發出沙沙聲,我站在樹下,手機聽筒響起他的聲音:
「回頭。」
我驀然回首,他穿著白襯衫,笑得眉眼微彎。
快步跑過來,將我緊緊擁入懷中。
我抱著他勁瘦的腰身,抬眸對上他滿目的愛意,心間猛然一顫。
他抬手扶住了我的后頸,低頭吻上了我的唇。
一瞬間,整個世界天旋地轉,仿佛時間停在了此刻。
直到傳來路人的口哨聲,我氣喘吁吁地紅著臉瞪他:
「陳槐序,你,你又這樣……」
他佯裝委屈:「我冤枉,上次跟你提前報備過的啊。」
他牽著別別扭扭的我,一起去他們食堂吃飯。
有個窗口的咖喱雞很好吃,我們兩人吃到撐得不行。
最后,他堅持打車送我回學校,我不肯,來回打車費要不少錢,他卻滿臉無所謂。
并叮囑我,以后他去找我,一個人擠地鐵太累,我又路癡。
11
只是,令我沒想到的是,他下一次見我,竟然是開車來的。
雖然我對汽車一竅不通,但寶馬的車標還是認識的。
我忍不住問他:「陳槐序,你家很有錢嗎?」
他卻無所謂回:「也沒有了,我媽前兩天來我們學校,非說有輛車方便一些。」
「正好以后來找你也比較方便。」
我想,也是從那一刻起,我才發現自己與陳槐序的差距的吧。
我的家庭算不上貧窮,但我從未享受過多好的物質條件。
我是我媽當年冒著超生的風險要的,本以為是個男孩,卻沒有遂她的愿,后來總算如愿生下了弟弟。
所以,我一直像個夾心餅干,小時候穿的一直都是姐姐的舊衣服,燒雞的雞腿,一個給姐姐,一個給弟弟。
上學時,我的生活費一個月 800,弟弟一個月三千。我媽美其名曰:男孩子就是花費高。
我爸是出了名的妻管嚴,我媽經常罵他窩囊,他知道我媽偏心弟弟,偶爾會偷偷塞給我幾百塊錢:「安安,錢不夠花就跟爸爸說。」
我既感動又心酸,我知道那也是他的私房錢,總推脫說夠花的。
十年前,其實節約一些,八百塊還是夠的。
大學空閑時間多,我去做一些兼職,也能有一部分收入。
我喜歡自食其力的感覺,手里有了自己可以支配的錢,也終于可以買自己喜歡的衣服了。
從小穿姐姐的舊衣服長大,青春歲月都是灰頭土臉的樣子。
許是童年報復性補償行為,很多年后,也依然瘋狂喜歡買漂亮衣服。
只是當年,穿的也不過是網上淘的幾十塊的衣服。
有一次,陳槐序帶我參加了個同學的聚會,電影學院的學生,個個都是打扮精致的俊男靚女。
中途有個女生問我:「你這衣服挺好看的,是香奈兒的新款嗎?」
我窘迫解釋:「我是淘寶買的……」
那女生一時神色里既有吃驚又有些輕蔑,并打趣陳槐序:「這麼小氣,都舍不得給女朋友買件正品?」
他不是沒有給我買過昂貴的衣服,是我不肯要。
那段時間,陳槐序對于我兼職的事情多有怨言。
他給我錢,我不肯要,他送我禮物,我不肯收。
自尊心作祟,哪怕日常的一杯奶茶錢,都要 A 給他。
后來,他氣急了沖我吼道:「祁安,你到底把我當沒當男朋友?」
「還有,你一天掙多少錢,我給你還不行,就不能花時間陪陪我!」
那是我們第一次吵架,我不知道怎麼辦,躲在宿舍樓上不肯理他,一個人偷偷哭。
他站在我們宿舍樓下,叉著腰大喊:「祁安,你給我下來!」
陳槐序的聲音一聲比一聲響,閨蜜徐夏提醒我:「祁安你還是下去吧,照他這麼喊下去,一會你就全校聞名了。」
我慢吞吞下了樓,走到他身前,他皺著眉,瞥我一眼,滿臉不滿。
我沉默了幾秒,跟他說:「陳槐序,我們分手吧。」
他眼里染上一絲危險的光,一步步靠近我:
「祁安,你再說一遍。」
「我們分……」
話未說出口,整個人被他攬進懷里,他親得又急又兇,帶著怒氣,像是發泄一般。
嘴唇被咬得生疼,眼淚忍不住奪眶而出。
他喘著粗氣,眼里余怒未消,盯著我,聲音沙啞:
「你想都別想。」
他抬手擦掉我眼角的淚,氣哼哼問:
「誰教你一吵架就冷戰分手的?」
我低著頭,小聲道:「我們不合適。」
他緩了緩情緒:「怎麼不合適?以后你想兼職就兼職,不想要的東西我就不送你,我還有什麼錯,你說出來,我都能改。」
我問他:「陳槐序,你為什麼喜歡我啊?」
自卑的人總是會繞在思想怪圈里走不出。
他說:「我也說不上為什麼,我看到你,心里就特別開心。」
他說:「祁安同學,你很好,沒有人比得上你。」
那次爭吵后,他要我向他保證,以后再也不會提「分手」
二字。
有問題就溝通,永遠不要冷戰。
他不再送我昂貴的禮物,但仍執拗地定了一個「每月買一身新衣服」的約定,但就只是平價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