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似乎在一瞬間停滯,但幾秒過后又開始蘇醒。
沈妍初臉上還泛著紅:「沒事吧?」
季晏禮目光一沉,「沒事,不重要,明天我找人打掃。」
不重要了嗎?
我聽得有些恍惚。ўƶ
這盞燈,還是當初季晏禮和沈妍初還有婚約時,他跑到蘇州,三顧茅廬請那位年過花甲、脾氣古怪的蘇州手藝人定制的。
花了大量的時間、精力,還有金錢。
臺燈是他設計的,他說只此一盞。
他還說,燈就是等,他說他喜歡的人是我,和沈妍初只是因為兩家老一輩的約定,他會想辦法解除婚約,讓我再等等他。
那個時候的少年,陽光青澀且真誠,我是他唯一的例外,也是他唯一的偏愛。
3
我突然有些后悔了,我不應該再去貪戀見他最后一面。
我其實一點都沒有釋然,什麼成全,什麼贖罪,什麼歸還,我根本做不到看他們在我面前談情說愛,擁抱,接吻。
甚至......。
一想到剛剛他們正在做的事情,一股痛意就如同暗夜潮水瞬間涌上胸口,我沒辦法冷靜下來,拼命想要離開這里。
可是,依舊是剛才的結局。
還沒沖出五米,我就被一股力量拉了回來。
我不信命般再次嘗試幾次后,終于妥協了,我意識到——
我離開不了。
頓時,我癱軟的坐在冰涼的地板上,僵硬的再次扭頭看向床上的兩人。
他們沒有再繼續了,大概是剛才的意外打破了兩人之間的興致,季晏禮此刻已經走進浴室。
床上的沈妍初裹著被子,看著浴室的門,眼中有些遺憾、惘然,甚至當她的目光掃到那一地玻璃渣時,還有絲絲不安。
等沈妍初也洗完澡躺下,季晏禮已經閉目養神,沈妍初端看著眼前的男人,慢慢俯下身體。
這時,季晏禮倏然睜開眼睛,兩人四目相對。
「季晏禮,你還喜歡沈月淮嗎?」沈妍初問的直接,氣氛也突然變得安靜起來。
本來快要累睡著的我,突然繃直身體,豎起耳朵,不可置否,這個答案,讓我害怕,同樣也讓我抱有一絲卑微的乞盼。
季晏禮一愣,牽動著雙唇,卻沒發出一個字。
我心中一喜,他果然心中還是有我的。
可是下一秒,在沈妍初逐漸皸裂的表情中,季晏禮的話徹底撕碎了我的心。
「阿初,我現在喜歡的人是你,沈月淮只是我的過去。」
「當初是我沒有看清自己的心,因為強制的婚約對你抱有偏見,更是因為伯父的事情對你惡語相向,是我識人不清選錯了人,看不見你的好,但你信我,我現在心里只有你一個人。」
一瞬間,我聽著季晏禮的話目眥欲裂。
十六年的感情,原來可以用一句「識人不清選錯了」輕易抹去。
我沈月淮雖然有個爛人父親,但從來沒有做過違背良心的事情,可是一句「識人不清選錯了人」,將我拉入淤泥里,狠狠踐踏否認我付出了十六年的真心。
哪怕一句「不喜歡」也好過一句「識人不清選錯了人」讓我徹頭徹尾成為一個笑話。
季晏禮,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
但這話似乎對沈妍初很受用,她的面色逐漸緩,微微俯下頭,吻住了季晏禮的唇角。
季晏禮身體明顯僵直一瞬,但很快反客為主,手掌扣住沈妍初的后腦勺,加深了這個吻。
看著眼前兩個再次擁吻的兩個人,眼淚不受控制的大顆大顆滴落下來,情緒激動的我難受的匍匐在地上止不住的干嘔,眼前是天昏地暗,耳邊是呼吸交織。
好想就這樣徹底消失掉。
4
沈妍初累的睡著后,季晏禮一個人走在陽臺抽煙。長亭玉立的他,如果沒有這月色傾瀉,怕是要與夜色融為一體。
我本來哭累了只想靜靜躺著,但奈何靈魂不受使喚的也跟著他飄到陽臺。
之前他跟我說,「事后一支煙,賽過活神仙。」
可現在我從他沒有什麼表情的臉上,并沒有看出他的高興和滿足,甚至從那急促吐出的煙霧中,我還感受到他的一絲焦灼和煩躁。
不是徹底甩開了我,甚至以貶低我與朱砂痣互通心意了嗎,為什麼還是一副沒能得償所愿的樣子?
我不理解。
過了好一會兒,季晏禮打開了手機,微亮的電子光照射在他的臉上,雖然黑沉的眸子緊緊盯著屏幕毫無波瀾,但我卻清晰看見他的眉頭微微皺起。
我有些好奇,飄近一看,頓時愣住了。
季晏禮打開的是通訊記錄,最近的一通電話是紅色的,就在四個小時之前,我打過去的——求救電話。
記憶又被拉回那不堪的兩個小時。
自從父親出事后,沈氏徹底垮了,為了保住殘破的沈家,我的爺爺,也就是沈家的一家之主沈與車,將我送給了一個富商,只因他手上的一個項目可以暫且幫助沈氏穩住破產的局面。
我的這個爺爺啊,向來是不念親情的,七年前將自己的小兒子推出去當替罪羔羊,將自己 20 歲的親孫女趕出家門;如今,也要將我這個親孫女送給金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