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渾身一震,腦子里浮現我當初站在宋時安跟前的畫面。
他為了請北大退休歷史系的教授來指導,不惜耗費了半個月的時間陪那個難伺候的小老頭。
我那時煩了,說:「宋時安你沒有必要那麼較真,隨便找個歷史教授不行嗎?」
宋時安笑著來哄我:「你演得那麼好,我當然要找一個最好的教授來指導啊,不能將就的。」
不知不覺,在離開后,我竟然也活成了宋時安那討人厭的模樣。
有朝一日,我居然也開始較真起來了。
「你聽見沒有沈昭,反正今天這戲也拍不下去了,你回去換身衣服,晚上有個投資人的酒局,人家點名道姓要你去,說是你的影迷。」
我詫異不已:「你要我去陪酒?」
我想也沒想:「我不去。」
孫姐比我還詫異:「你在宋時安手下的時候你難道沒去投資人的飯局?這本來就是你應該做的,沈大影后,你搞清楚,你只是個演員,那些人才是大佬,才是你的金主爸爸,你該不會以為演員只需要演戲就行了吧,得罪了他們,你就算是影后也得被封殺。
「你自己給我好好想想,我晚上來接你。」
以前,服化道后期的事情,從來不需要我擔心,宋時安會把一切都辦好。
別說是陪投資人喝酒了,就算是劇組聚會,酒也是宋時安擋下的。
他對我說過好多遍啊。
他說:沈小姐,你只需要好好演戲就好,其他的交給我,保準讓你沒有任何的后顧之憂。
現在,離開了他的庇護,這個圈子里的人用行動告訴我,演員不是只需要演戲。
——
宋時安啊宋時安,你怎麼能把我保護得這麼好。
你知不知道,保護得太好,溫室的玫瑰出來就是現在這個下場。
沒事,宋時安,你為我遮風擋雨了那麼些年,我也該經歷些風吹雨打了。
宋時安,你且看著,你養在溫室里的玫瑰,就算移植到貧瘠的荒原,依然會開得如火如荼。
13.
晚上孫姐來接我,看見我的衣服非常不滿:「去換成那件 v 領的。」
「不換,只是飯局喝酒而已,搞得那麼廉價干什麼。實在不行,咱就解約,違約金我還是給的起的,離開了崇峻,我不信我找不到下家。」
我畢竟是憑實力拿過影后的人,手里又握著多家代言,我就不信她能怎麼樣。
孫姐見我態度強硬只能作罷。
進門前,她狐疑地看著我:「你真一次這種飯局都沒有參加過?」
我撇嘴:「沒有,宋時安從來不會讓旗下藝人干這種事情。」
孫姐陰陽怪氣:「那他對你還真好。」
「你才知道你們家對我不好啊。」我翻了個白眼推開包廂門走了進去。
進去前,我不忘在她耳邊恐嚇:「我要是喝醉了你沒有把我安然送回去,這命我不要了,我也要召開記者會好好講講你拉皮條的事情。」
孫姐臉黢黑,咬牙:「知道了!」
那天晚上紅的兌白的,我不知道喝了多少,只知道最后吐的時候,胃里還出了血。
茫茫然的時候,我在想,宋時安以前拉投資的時候是不是也是這樣。
這樣想我也就問了出來。
孫姐一邊扶著我一邊吐槽:「就你這點兒酒量也能和宋總比,宋總是千杯不倒,這種飯局向來都是他灌倒別人收拾殘局的。但是現在也不行了,他胃出了點兒問題,去澳洲那邊手術去了。
」
我猛地從孫姐懷里站了起來,指著她的鼻子:「難怪你們最近對我態度這麼惡劣,是看著宋時安走了,你們就開始欺負我了是嗎!」
孫姐哎呦一聲:「我的姑奶奶,誰欺負你了,你知不知道公司為了簽下你給了你老公多少錢,我們現在可還沒有在你身上賺到錢!」
「什麼?!」我臉色慘白,強忍著疼得炸裂的頭,激烈地問,「你們額外給了何玉成多少錢?!」
「八千萬,這事兒你不知道?」
14.
第二天我宿醉醒來,何玉成在客廳打游戲。
我奪過他的游戲機,憤怒地看著他:「我和崇峻的合同,你從中拿了八千萬是不是?!」
他少見地心虛,過來哄我:「你都知道了,我這也是為了以后我們的孩子存的教育基金嘛,老婆你別生氣了。」
我一把推開他:「你怎麼能背著我做出這種事情來。」
何玉成見哄我不行,索性破罐子破摔起來:「那你想怎麼樣,現在事情已經發生了,再說這些有什麼用嗎?!」
「你什麼態度,你做錯了事情就是這樣的態度嗎?!」
「那我給你磕頭?!」他摔了游戲機,又一次摔門而出,我全身脫力地滑坐在沙發上。
老宋說得沒錯,何玉成是何玉成,他不是戲里的人,也不是我的男主角。
是我入戲太深,是我識人不清,是我活該。
——
拍戲前我禮貌地給宋時安發了消息,詢問他的病情,他說一切都好,只是需要住半年的院。
我答應他,等戲拍完和何玉成一起去看他。
他說好。
過了好久,他給我發來一條消息:
「沈小姐,如果前路的風景有悖人意,可以往回看看。」
我沒有回復。
有時候,沉默已經是最好的回答。
可我是因為什麼沉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