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被她逗笑，「你的嗅覺也還是靈得很。」

「就是這兒！」

她忽然指著一處凸起的土包高聲大喊。

我定睛細看，是個墳。

墓碑歪歪斜斜，字跡已經模糊，像是座沒人祭拜的野墳。

「我當時想著墳頭總沒人會動，就埋在這兒了，但看現在這樣子，也不知道還在不在。」

她說著就動手挖土，我也跟著奮力挖起來，心里隱約有了預感。

隨著土被挖開，一抹紅色露了出來。

她激動地拿手去刨剩余的土，把東西拔出來的瞬間，我倆都濕了眼眶。

她把東西遞過來，我緩緩打開塑料袋，奶奶的手帕和金鐲都在里面。

塑料袋是我親手套上的，可能是時間太久，透了些空氣進去，手帕黑了一部分，而鐲子依然如初。

「主人，那天早上你去上學后，我聽到他們聯系人來砍樹，所以只能趁他們去前頭忙活的時候，把鐲子挖出來，叼到這個沒人影的地方埋了。」

「本來想等你回來后悄悄帶你過來的，但我回到家正趕上他們鋸樹，王桂芳怕我驚了風水，就把我拽去前頭拴上。」

「那輛摩托車沖過來的時候我沒法躲……我一直撐著一口氣，可總不見你回來，我實在撐不住了……」

我握著鐲子的手逐漸收緊。

「我爸說你是從外面玩回來的時候，被過路的摩托車撞飛的，我那時看到你爪子上全是土，就信了他說的，我一直以為只是意外！」

難怪我爸會在王桂芳罵我白眼狼的時候為我說話，想來是他騙了我，心有愧疚吧。

村里的狗都是放養，糖糖從不會被拴住，摩托車失控是意外，但如果沒被拴住，她那麼靈敏，一定能躲過……

糖糖伸手來幫我擦眼淚，又尷尬地連忙把沾滿土的手收回去。

「小禾不哭，我這不是回來了嗎？我知道這個鐲子對你很重要，現在終于把鐲子交給你了，我也能安心了。」

她抹了抹臉上的眼淚，留下幾道泥痕。

對自己的形象倒毫不在意。

「主人，你還記得我們一起埋鐲子的時候說過什麼嗎？」

「你說，這是我們的秘密，你去上學的時候，我要守護好秘密基地。」

「還說，不能此地無銀三百兩，偷偷盯著就好，不要傻乎乎地守在樹下，不然會引起懷疑。」

「我才沒那麼傻，幫小禾守好鐲子，我做到了，我沒有爽約哦。」

我早已泣不成聲。

視線一片模糊。

我想抱一抱我的糖糖，但卻撲了空。

糖糖捂著胸口蹲下，大口大口喘著氣。

「你怎麼了！」

「老毛病而已……」

「不許騙我！你撐住，我這就送你去醫院！」

她擺擺手，從兜里掏出一個小瓶，倒出一粒棕色藥丸吞下。

但她的情況并沒有好轉。

我趕忙背起她下山，腦子里不斷回蕩著我爸背著奶奶回老宅的背影，心情一團亂麻。

瓶身上寫得很清楚，那是心臟病的急救藥。

她才 19 歲，怎麼會有心臟病？

10

一回到家我就拜托我爸送糖糖去醫院。

王桂芳又露出當年的神情。

「以后少帶些不三不四的人回來，」

不等我開口，糖糖就出聲道:

「論不三不四，誰能比得過你啊？」

「糖……彤彤！」

她朝我挑挑眉，「沒事兒，暫時死不了。」

緊接著又朝王桂芳露出一抹輕蔑的笑:

「隔壁村的老李頭，借著看風水的名義進了你的屋子多少次，你算得過來嗎？你后腰上那個牙印，可不就是他咬的！」

王桂芳臉上閃過一道慌張，「你，你別瞎說，你一個外地人，這兒的人你認識幾個？真是張口就來！」

我爸卻按捺不住了，「那個牙印你不是說是女兒換牙癢癢才咬的嗎？我還以為是那些長舌婦胡編亂造，這都傳到外地去了！我打死你個臭不要臉的！」

他揪著王桂芳的頭發進了臥室，下一秒就傳出陣陣慘叫。

糖糖得意地笑了笑，「有時候狗知道的事可比人多多了，拴我？治不死她！」

她的視線在對上我的那一刻又嚴肅下來。

「主人……」

「你到底瞞了我多少事情？」

她沉默片刻，開口道:

「被主人認真愛護的狗狗下一世可以投胎成人，還可以小范圍內選擇轉世的對象。」

「但大家知道梁以彤的命運，因為有先天性心臟病一出生就會被拋棄，而且只能活到十九歲，都不愿意投胎到她身上。」

「于是我就趁機求管理員讓我帶著記憶回來。只要我的記憶還在，無論是梁以彤還是糖糖，我都很幸福哦。」

我深吸一口氣，轉身回屋收拾行李，「我給你找最好的醫生，一定能好起來的，我不允許你離開我第二次，不可以！」

她沒說話，也收拾起自己的東西。

一路轉車，登機，我做什麼她就跟著做什麼。

一直到第二天回到公寓，她才說道:

「主人，我們去接豆包吧，它在寵物店一定很想你。」

我皺眉道:「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你的病歷都還在吧，我這就托人聯系……」

「來不及了，主人。」

我心下一緊，「什麼意思？」

「我只能在最后十天的時候和你相認，今天是第八天。主人說想等我放暑假，我不想讓主人懷疑，才一直沒有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