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蘇,沈安到底是誰?」
我沉默很久,輕輕地笑了:
「查不到,對嗎?」
顧知珩一定會去查沈安是誰的。
但任憑他動用所有的人脈,也查不出沈安的真實身份。
「不重要。」我笑著對顧知珩說,「我要和他出國了。」
這是這輩子,顧知珩第一次在我面前服軟。
他說:「夏蘇,別走。」
「算我求你。」
這也是這輩子,我第一次拒絕顧知珩:
「感謝所有遇見,但終于能對你說出再見。」
我輕輕哼完這段旋律,掛掉了電話。
接著拔出 SIM 卡,剪斷,扔進了垃圾桶。
再見,顧知珩。
再見……沈安。
11【顧知珩】
此后,顧知珩找了夏蘇很多年。
但夏蘇就像是憑空消失了。
從最初的崩潰中恢復過來后,顧知珩努力勸自己——
不要在意,她只是個替身罷了。
莫汐已經回來了,所以一個贗品的碎掉,沒有什麼值得在意的。
他努力將全部的注意力放在莫汐身上。
莫汐對顧知珩也不再高傲,會甜甜地撒嬌,讓他陪自己去錄音室,好好花資源捧自己。
「你當初捧那個替身,砸了一千五百萬,那麼現在捧我,該花多少?」
顧知珩很想許諾什麼,卻最終只說:「先聽聽你唱的。」
莫汐很失望,但還是先唱了制作人給她寫的小樣。
顧知珩的眉頭越鎖越緊。
「不對味。」他說。
制作人換了歌,莫汐又唱了一遍,顧知珩還是那句話。
哪里不對。
說不出是什麼地方不對,但就是……和他記憶中的不一樣。
「為什麼不像之前那樣唱?」他問莫汐,「你改唱法了嗎,為什麼現在聽上去這麼奇怪?」
最后是制作人看不下去了,主動提醒他:
「顧總,莫小姐的聲線和唱法,和她剛出道時幾乎一模一樣,沒有任何區別。
」
那一刻,顧知珩如遭雷擊。
他驟然意識到,他真正喜歡的,可能是夏蘇。
而夏蘇后期,已經完全不像莫汐了。
……
顧知珩開始一遍一遍地聽夏蘇的專輯。
那些歌都是記錄她和沈安的愛情,他聽一遍就會痛一遍,卻還是如同自虐一般地循環著。
他唯一不敢聽的歌是《再見》,盡管只有這首歌是她真的寫給他的。
時間又過了很久。
顧知珩在一家餐廳里,遇到了一個熟人。
他總覺得見過對方,但是又想不起來,直到他快吃完,才突然想起了什麼。
——沈安。
當時的演唱會表白,他見過這個人。
只是演唱會的光線太晃眼了,包括他在內的人,都看不清沈安的具體長相。
但今天的沈安恰巧穿了一件白襯衫,和當時的身影重合在一處,喚醒了顧知珩的記憶。
幾乎是想也沒想地,顧知珩走了過去,坐到了男人的對面。
男人本來在切牛排,看到顧知珩,微微一愣,不過隨即有禮貌地笑出來:「是顧知珩顧總吧?」
他這樣溫潤有禮,顧知珩反而有些說不出話。
他沉默良久,才低聲道:「你是沈安吧?」
男人微笑著不說話。
「蘇蘇……夏蘇她,還好嗎?」
良久,男人推了推眼鏡,輕笑道:「也許是時候對您說實話了。」
「夏蘇過得好不好,我也不知道。」顧知珩的眼神狠狠一抖:「你們……離婚了?」
男人搖搖頭:「我們并沒有結婚。」
他從西裝口袋中,掏出自己的名片,遞給顧知珩。
顧知珩低頭望去——
「心理咨詢師 陳寧嶼」。
顧知珩突然顫抖起來。
什麼……什麼意思?
「我姓陳,過去有一年多的時間里,我是夏蘇小姐的心理咨詢師。
」
「她陷入非常痛苦的親密關系,我們探討了很久,發現唯一的出路,就是遠離那個為她帶來痛苦的人。」
「為了徹底地執行這一點,她求我陪她演一場戲,我答應了。」
顧知珩捏著那張名片,很久很久都回不過神來。
過了不知道多久,陳寧嶼發現,顧知珩笑了出來。
他喃喃道:「所以蘇蘇愛的人,確實是我。」
「那些歌也都是寫給我的。」
「沈安并不存在……」
陳寧嶼沉默地看著顧知珩,片刻后低聲道:「顧先生,如果我是您,我反而會感到難過。」
「夏蘇小姐是愛您的,卻不惜付出這樣巨大的代價,如此決絕地和您告別。您不想想,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嗎?」
顧知珩如遭雷擊。
「最后,告訴您一件事吧——其實您是知道的,只不過或許是忘記了,或許是從來沒有記掛在心里。」「沈安,是夏蘇小姐最開始進酒吧唱歌時,用的假名。」
顧知珩猛地抬起眼睛。
陳寧嶼聳聳肩:「她說,當初你在酒吧,從油膩的客人中把她救出來時,她是真的喜歡你。」
……
陳寧嶼走了。
顧知珩坐在原地,久久地無法回過神來。
所以——
告別沈安,事實上,是告別那個愛顧知珩的自己。
但凡他能夠想起來……
但凡他能夠在演唱會求婚事件或之后的幾天里,想起沈安曾經是夏蘇的名字。
他們或許都仍有希望。
但他始終沒有。
于是她走了,背影決絕,再不回顧。
12【顧知珩】
顧知珩的情緒開始出現嚴重問題。
其實他本身就有躁郁癥和嚴重的睡眠障礙,當初是聽著夏蘇的歌才能入睡。
但現如今,他把夏蘇的專輯放了一遍又一遍,還是睡不著。
他這才意識到,讓他有安心感的并不是夏蘇的歌,而是夏蘇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