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顧知珩出現,她就立刻追在他的身后,甜甜地管他叫知珩哥哥。
顧知珩笑著對制作人說:「是個好苗子,好好捧。」于是有些屬于我的資源,漸漸給了伊伊。
就在前一天,試衣間里,我還和伊伊狹路相逢。
當時公司特意為我借了一條品牌高定的淺粉色魚尾裙,經紀人通知我過來試穿。但我趕到的時候,這條裙子穿在伊伊的身上。
「粉色還是更適合我,夏蘇姐姐覺得呢?」
伊伊轉頭看向我,目光帶著不知天高地厚的無畏和天真,但又偏偏有著無可忽視的底氣。
我平靜道:「品牌和藝人都是有相關合作的,這是公司以我名義借的裙子,沒法給你穿。」
伊伊笑了
:「我問知珩哥哥了,他說我喜歡的話,就可以。」
此時此刻,站在一地玻璃碎片前,我想著伊伊那張勝券在握的臉。
我又想到了奶奶,她坐在床上,一邊織著手頭的毛線活兒,一邊把電視機里的我指給前來做客的鄰居阿姨看:「這是我孫女,唱得好聽吧?」
也許是我僵立了太久,顧知珩失去了耐心,他轉身朝門口走去。
沒走出幾步,他就聽到背后傳來了一聲輕響。
顧知珩回過頭來,眼眸微動。
我跪下了。
一地玻璃碎片,我連挪都沒挪,直接這麼跪在了上面。
玻璃片鋒利的邊角扎進我的小腿,血很快滲了出來。
但我就像是感覺不到疼。
「知珩,對不起,我錯了。」
我的聲音透著一股極致的卑微。
「求求你別生氣,你可以罰我,但是不要不理我。」
我一字一頓道:「我真的不能沒有你。」
話音剛落,我便看到了顧知珩眼中流露出的巨大快意。
每個人自有每個人的嗜好,而顧知珩,他喜歡我的卑微。
莫汐太高傲了,是懸在天上的月亮。
而我是積水中的月光,他踩一踩,我會碎裂,但最終還是會愈合如初,乖乖地匍匐在他的腳下。
這感覺應該很讓人著迷。
他在我面前蹲下,憐惜地摸了摸我腿上的傷口,我疼得一抖,但并不躲開,反而微微閉上眼睛,像是享受他的體溫。
顧知珩輕輕地挑起我的下巴,讓我直視他的眼睛:
「蘇蘇,你就這麼愛我嗎?」
我沒有回答,眼睛一眨,再一眨,掉下一顆淚來。
那顆碩大的淚珠砸在顧知珩的手背上,他像是被燙到了,又像是被徹底地滿足了。
顧知珩打橫抱起我,大步流星地走出顧家的大門,對司機道:「去醫院。」
那一晚,很多狗仔拍到了我們——顧知珩一身黑西裝,我穿著白睡裙,窩在他的懷里。
很多人評論磕瘋了,說這是霸總和女明星的世紀公主抱。
我看著評論,輕輕地苦笑。
盡管醫生盡快地為我處理了傷口,但愈合之后,我的小腿上還是留下了一道明顯的傷疤。
我起初會在參加活動時,用遮瑕膏遮一遮。
后來有一次,顧知珩有意無意地說,這是他在我身體上留下的印記。
從此之后,我不但再沒遮過這個疤痕,還和圈內著名的紋身師合作,將它繪成了一條開著花的荊棘藤。
顧知珩問我,這個圖案有什麼寓意。
其實沒有,只是紋身師和我根據疤痕的形狀,設計了最接近的圖案。ΫƵ
但我只沉吟了兩秒,便告訴顧知珩:
「寓意是,愛會刺傷我們,但愛也會盛放。
」
這個答案大概讓顧知珩很滿意,他笑了,溫柔地摸摸我的頭發。
后來,那條淺粉色魚尾裙,還是由我穿著,出席了活動。
而伊伊也從公司消失了。制作人告訴我,是顧總說一個公司不要捧太多同類型的藝人,于是跟伊伊解了約。
就這樣,公司的資源又都是我的了。
外界看來,我順風順水。
背地里,我一直在接受心理治療。
咨詢師和我進行了一場又一場漫長的談話,然后在診斷書上寫下——患者的親密關系對象中,存在一位強支配型人格,對方輪換使用溫暖關注的情感支持與刺激摧毀的情感虐待,患者容易產生斯德哥爾摩情結。
為了抒發內心的情緒,我開始自己寫歌,寫了一首接一首,有時候干脆睡在錄音棚。
顧知珩會來看我,把西裝外套蓋在我身上。我醒來時,發現他站在一旁看我的歌詞,濕漉漉的黑眼睛中閃著動人的光。
「我們一起共度的時光,都被你用音樂記錄下來了啊。」
他笑著問我,而我則溫順地點點頭。
顧知珩將這些歌都視為寫給他的情書,他能將歌詞與我們的生活一一對應起來——
我寫「雪花落入池水/眼淚落進酒杯」,是我們一起在溫泉里喝著清酒,看漫天大雪飄落。Ƴž
我寫「鯨歌五十二赫茲/也有你聽見我的心聲」,是我們一起在游輪上看星光,聽藍鯨歌唱。
我寫「繁櫻墜落/我自盛開」,是我們一起在櫻花叢中攜手奔跑。
顧知珩從不懷疑我對他的愛。
即便在演唱會上,我的表演曲目,也都是這些歌。
所以他無論如何也接受不了……我的求婚對象,到底為什麼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