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我發燒了,拖著滾燙的身子去上學,體育課摔在地上,抱起我的是他。
他對我說:「喂,你送我的紙星星我沒扔,我撿回來了……姜茶,不要生病了。」
我能控制自己不生病嗎。
我想想,好像不可以。
我已經被懲罰過了,閃電當頭劈下真的很可怕,轟隆隆的雷聲讓我想逃亡。
可是沒有人救我,沒有人擁抱我,也沒有人陪伴我。
初中我們是同桌。
到這個階段和我競爭的人少了很多,因為謝寧對我確實是特殊的。
比如他會紅著耳朵把平安夜為我準備一個蘋果,在萬圣節給我一把糖果。
我都不喜歡。
我笑著表示驚喜,再回贈父母強迫我準備好的禮物。
他們說,謝寧什麼都不缺,所以要親手做的禮物。
我被迫學了陶藝,學了織圍巾,學了很多東西,都是為了他。
果然謝寧很喜歡我的禮物,我們的關系又近了一點。
這關系讓我感到厭倦。
很惡心。
他是有點喜歡我的。
我在高中時確定。
就比如我對他有女朋友這件事說了恭喜,謝寧氣得好幾天沒理我。
他對我的每一點變化都影響父母的對我的態度。
我被關在雜物間整整兩天,兩天時間只喝了點水,餓到昏厥。
所以我開始自殘,父母知道很生氣,為我找了心理醫生為我用了最好的藥。
我們沒有談過戀愛,十七歲那年我問他,「你要和我訂婚嗎?」
他滿臉通紅地跑開,他說我不要臉,都沒談過戀愛就想訂婚。
被拒絕了啊。
我低下頭,在女廁所的隔間里再一次劃開我的手腕,疼,但是很享受。
我靠在角落里,迷迷糊糊地聽著外面女生的八卦。
她們在說家庭瑣事,比如媽媽給她做了蛋糕,爸爸周末要帶她出去玩。
上課鈴響了,我放下衣袖回了班級一切如常。
十八歲,我和謝寧訂婚,他還是同意了我無理的要求。
訂婚夜他摸索著我的身軀,我終于哭了。
我已經很久沒哭過了。
我害怕接下來的一切,害怕我最終逃不開我的命運。
沒有人把我當人,我只是他的附屬品。
他是我絕望的開始。
還好這一次,我不再為了他而活,我還有酒酒。
酒酒需要我照顧,我不能再這樣下去。
15
我的葬禮是姜酒為我舉行的,沒有人參加,只有她。
葬禮那日下了一場很大的雨,她撐著黑色的傘來到我面前。
她在我的墳前獻上一束水仙花。
納克索斯沉迷水中倒影。
而我看見姜酒哭得很傷心。
「姐姐……」
我試圖觸碰她,卻穿過了她的臉頰。
「不要哭,我很好。」
我終于完成了我十六歲以來的夙愿。
我向往死亡,我又不敢徹底死亡
姜酒是荒野中生長的花,需要好多好多的愛才會盛開。
而姜茶是溫室里的玫瑰,需要很多很多的愛才不會枯萎。
可是沒有人愛我。
只有我愛著我自己。
我的眼前慢慢模糊,我恍然看見了遙遠的角落里另外一個撐著傘的身影。
黑傘被微微抬起,我看見了屬于謝寧的臉。
16
這是我不知道第幾次淚流滿面地醒來。
「茶茶?」
謝寧吻去我的眼淚,「又做噩夢了?」
「她已經死了,你能不能不要把我當成她!」
我崩潰地推開他。
謝寧習以為常又有些無奈地揉了揉我的頭發,「好,都聽酒酒的。
」
他去夠藥片時,不慎碰掉了床頭的病例報告。
我又看到了姜茶,我的姐姐。
姜茶彎腰撿起凌亂的精神病診斷書,摸摸我的頭。
「酒酒要幸福地活下去。」
17 番外謝寧
我的茶茶生病了。
和我訂婚那日,她一直看著角落,而那里空無一人。
我摸摸她的頭發問她怎麼了,她給了我一個奇怪的回答。
「我怕酒酒不適應人多。」
酒酒是誰?
訂婚進行得很順利,除了她全程在走神。
我親吻她的額頭,她的視線穿過我,注視著身后,仿佛那里存在另一個人。
晚上我從浴室出來時,特意只系了條浴巾,她開了房門,好像有人在。
「回去睡覺。」
我原本以為是對我說的,走到她身邊才發現并不是。
她對著外面又說:「不要打擾我了。」
我探頭,沒看到人。
走得真快。
我抱住她的腰,好聞的梔子花香撲鼻而來。
「茶茶,已經很遲了。」
她的身體在我擁抱上的瞬間僵硬。
難道進度太快了?
可我們已經訂婚了。
我這麼想著手縮得更緊。
她匆匆忙忙拿上她的睡衣,進了浴室。
我聽著淅淅瀝瀝的水聲心猿意馬,她拖了將近半小時才出來。
濃郁的水汽彌漫,她的睡衣很保守,長袖長裙。
沒看見想看的我有些失望。
她挪到我面前,我問她要關燈嗎,她點頭。
我們在黑暗中摸索,我只是撩起她的裙子,她哭了,沒有聲音,沒有反抗,只有眼淚。
再多心思都被收攏,我親了親她的臉頰,將她擁入懷。
「對不起,不勉強我,我們慢慢來。」
十幾年都等下來了還差這幾天嗎。
青梅竹馬的我怎麼可能等不下去!
但是她生病了。
周五的線性代數課后我們都沒課,我去接她時她坐在教室角落里做題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