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并不是姜家唯一的孩子,我還記得在我很小的時候,我還有個妹妹。
那個妹妹是私生子,每次我的父親夸贊她,母親都要打我。
她說我不爭氣,她說我為什麼比不過她。
我在某一段時間其實挺感謝謝寧的,他對我的不同讓父親心甘情愿將妹妹送走,專心致志開始培養我。
那段時間的家庭沒有那麼多的歇斯底里,我有幸體驗過很少的親情。
「茶茶,明年我到婚齡我們就領證好不好,或者我們可以先辦婚禮。」我很少聽到謝寧這麼軟的語氣,或者說從來沒有。
我想不明白,他是怎麼能在同時傷害了姜酒后,對我說出這番話。
我對謝寧的記憶并不多,如果一個人在生命中過于重要就會變得模糊。
他是我生存的全部意義,在十八歲之前。
我按照他的喜好成長,他在我眼里算不上一個人,他只是我的上司,只是一個行為標桿。
我依稀記得他好似和我約過會牽過手,也一起環游過世界,所有未婚夫妻該有的經歷我們都有。
甚至我們每周都有固定的約會時間。
但我就是想不起來他。
他對我來說重要又不重要。
「我知道了。」
我掛斷了電話,一開門姜酒站在我面前。
她抱著我的腰又開始哭了,「姐姐對不起……」
我揉了揉太陽穴,哄了這麼久怎麼又把她吵醒了。
真是沒辦法。
9
我也打算放下這事,假裝什麼都沒發生過。
但姜酒懷孕了。
我終于想起來那天我忘了什麼事,我忘記讓她吃藥了。
我臉色不好地坐在她對面,「你想生嗎?」
她用力搖頭,我無奈嘆了口氣,帶她去了醫院。
然而醫生說她子宮壁薄,如果不要這個孩子,以后再也不會有孩子了。
姜酒不管,堅持要把孩子打了。
我拖著她回了家。
「好好生下來,我給我辦休學,不要做讓自己后悔的事情。」
我知道姜酒很喜歡孩子。
偶爾看到可愛的孩子,家長同意情況下她愛去逗弄幾番。
我們沒告訴父母,為姜酒辦理的休學證明用的理由是抑郁癥。
那是我的病例報告。
我們第一次爆發這麼大的爭吵。
她哭著蜷縮在房間角落里,「對不起!對不起!姐姐,如果我那天沒去就好了……」
謝寧是我的未婚夫,姜酒懷的是他的孩子。
而我在照顧姜酒懷孕。
我某一時刻忽然發現我們如今的狀態真的很好笑。
剪不斷理還亂的關系。
我把她送出國。
我在國內繼續完成我的學業,順便等待和謝寧的婚禮。
我已經好久沒見到姜酒了,相反這段時間經常出現在我面前的人是謝寧。
我開始向姜家的公司伸手,慢慢侵吞,等到謝寧和我正式求婚那日,我的父親轉讓給我 10%的股份,作為嫁妝。
這對謝家來說微不足道,對我來說重要非凡。
我不止第一次地認識到謝寧的作用。
他在一場盛大的晚宴上對我求婚,周身是眾人艷羨的目光。
我答應了。
我很感謝他莫名其妙的求婚。
——我們早就訂婚了。
謝寧緊緊擁抱我,「姜茶,我愛你。」
我走神想起了姜酒。
10
我跟他回了他的別墅。
我又想起來了姜酒。
算起來還有四個月就生了。
我得想個辦法把工作和畢設安排下,臨產期沒人照顧可不好。
我看見精神不錯的她心也柔軟了下來。
她撫摸著肚子,眉梢眼角的溫柔與以前不一樣。
我微妙地發現她和我有點像。
不是長相,是氣質。
她在慢慢向我靠攏。
我靠在床上聽著她嘰嘰喳喳的聲音。
忽地一雙手從背后抱住了我并不細的腰。
他溫熱的掌心撫摸著我的肚子。
「茶茶,我想要,醫生說可以……」
他在我身上和狗一般蹭著,親吻著我的肚子,我抓住被子,有些恍惚。
我要求關燈,可關燈遮掩不住我身上此起彼伏的傷口。
一道道凸起的傷痕,如同一只只蟲子爬滿我的身軀。
舊傷未愈新傷又起。
他緊緊抱著我的身體,和我說他會永遠陪著我。
我沒回答,半夜孤身一人進了浴室,重復我日復一日做的事情。
刀片劃開傷口,將燃燒的煙頭按在我白皙的軀體上。
很疼,但這遠遠不夠。
我沉迷在這種痛苦中,直到謝寧著急地推開門。
11
只有兩天,我只是想收拾好東西再去國外,就是這兩天的時間。
姜酒出了車禍,她安靜地躺在病床上,原本凸起的肚子干癟,醫生說不知道她什麼時候能醒來。
我坐在她身側,撫摸她蒼白的眉眼。
我的病沒有那麼嚴重了,相比十八歲之前。
五歲開始,我跟在謝寧身后,渾渾噩噩十余年。
十六歲,謝寧每交一個新的女朋友都會告訴我。
他的眼神里其實有些期待。
我隱隱約約知道他想要什麼。
我并非什麼都不懂的孩子,我能感受到他喜歡我,我知道他想讓我吃醋。
可是,真的很沒意思。
我按照慣例去圍觀他的每一場籃球賽,在賽后為他送上礦泉水。
完美做到了一個未婚妻的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