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把我丟在了那里。」
「只是一個糞坑而已啊!只是一個糞坑!」
門外的聲聲呼喊,如冤魂索命,惡鬼叫魂。
我羞愧、自責……
但是開門是不可能的。
分手了,就此生不再相見吧!
眼淚又掉了下來,被熏的。
我無聲作嘔時。
一直木頭人一樣被我按在門板上的 A 先生,終于有了動作。
他摘下我搭在頭上擦頭發的半濕毛巾,一圈圈圍在我臉上。
無聲、迅捷!
單手完成這些動作時,他的另一只手上還穩穩的端著那碗白粥。
甚至順手幫我拉攏微微敞開的浴袍領口。
A 先生真是靠得住呢!
臭味被擋住,我仰頭向 A 先生投去感激的目光。
「真真,你真的不要我了嗎?」
門外,陸巖的聲音已經帶上了一些哭腔。
「我失去你了對嗎?」
對的!沒錯!
你失去我了!
請快點從我門前離開,回你自己房間去!
我在內心禮貌的吶喊。
「特娘的,怎麼那麼臭?」
伴隨著一個不爽的聲音,旁邊的房門被打開。
「誰真掉糞坑還是怎麼了?」
被臭出來的隔壁大哥一語成讖。
他探頭,一眼看見陸巖站在走廊中。
身上的不明液體,滴答淌了一地。
瞬間的嚴重精神暴擊,讓隔壁大哥呆愣握著門把手,失去了反應。
片刻后,他迅速的把頭縮回去,砰的關上房門。
「打擾了!對不起!」
大哥是個講究人,受到傷害的是他,道歉的也是他。
巨大干嘔聲,從大哥的門后傳出。
響徹整個走廊。
這個刺激,終于讓陸巖從某些自怨自艾的情緒中清醒過來。
他從我門前離開。
我和他從沒過于親密,出來玩也是分房住。
我的老父親項先生曾摸著貓咪,坐在辦公桌后警告道。
「養著陪你過家家可以,敢讓那小子碰你一根手指頭……哼哼!」
他冷笑,然后對站在一邊的 A 先生說:「盯著點,別讓真真離開你的視線。」
當時我傷心、憤怒。
覺得這個世界真是冷酷又無情。
現在這我卻慶幸極了,真誠感恩老父親的先見之明!
否則,想到自己曾親過那樣一張嘴,余生將無法再安眠。
我把耳朵貼在門上,仔細聽。
陸巖的腳步離開,回到自己房間,門咔噠落鎖。
我像是被燙到一般,從門板上彈開。
仰頭對 A 先生道:「現在,立刻收拾行李!」
「不,不要行李了!準備車子,我們馬上走!」
我這一刻終于明白了,扛著火車連夜跑路這句話中蘊含的劇烈情緒。
無關愛恨,我再也不要見到那個人。
我將端著白粥的 A 先生按在沙發上坐下。
急急忙忙的踮著腳尖,去浴室換衣服。
我從沒有這樣迅速換過衣服。
胡亂潦草用一條絲巾蒙頭蓋臉將自己裹住,只露出眼睛在外面。
甚至換上了最好跑路的平跟鞋。
我以口型催促著 A 先生:走!走!走!
看見我這欠了人八個億,被討債的模樣。
A 先生無奈嘆了口氣。
不過他還是低聲道:「好的,小姐。」
他站起身,終于舍得放下那碗涼掉的白粥。
高大的身體站在旁邊時,給人無比的安全感。
只是,悄聲打開門,我遭遇了一個巨大的難題。
門前,不明液體在走廊通鋪的黑色地毯上洇開。
地面留下一灘濕潤、惡臭的濕痕。
不僅是門前,連走廊中,也遍布著這樣的痕跡。
只有少少幾處落腳點。
這些痕跡,就像是陷阱。
一個個不小心踩到,就會從足尖污染到靈魂的陷阱。
踩還是不踩?
走在逃生之路上的我,只用了兩秒做出決斷。
項真真,你可以的!
臟一陣總比再看見陸巖那張古神污染的臉來得強。
再見一次那張臉,下半輩子不用過了!
我給自己打氣,小心翼翼探出足尖。
我這樣子讓身后的 A 先生,又發出了一聲嘆息。
下一秒,他掐著我的腰,將我輕松抱起。
A 先生,加入項真真的恐怖逃生游戲。
他一手抱著我,一手輕輕的關上房門。
我感激的雙手抱緊他的脖頸。
湊到他耳邊道:「不要踩到哦!」
A 先生也是絕對不可以被弄臟的。
他唔了一聲,算是答應。
在反鎖門后,大長腿一跨,瞬間越過了橫在面前的污染物。
踩在幾處干凈的落腳點,像是一只敏捷的豹子。
呀~
我和 A 先生真厲害!
我高興的無聲舉手歡呼。
想跟他擊掌,但是 A 先生并沒有搭理我。
他還是這樣冷酷。
我有些失落的垂下手。
就又聽見 A 先生嘆氣。
他換了一下抱著我的姿勢。
短暫空出一只手輕輕在我掌心拍了一下,算是回應。
有點高興,我環住 A 先生的脖頸。
頭上蒙著的絲巾有點薄,臭味透進來。
我把臉深深的埋在他的肩窩。
A 先生的步子,和他性格一樣穩。
遍布走廊的污穢之物,并沒有阻攔住他的步伐。
民宿電梯,同樣被名為陸巖的污染物污染。
A 先生抱著我從消防通道離開。
消防通道里空氣頓時清新了很多,還殘留著一些裝修后的淡淡油漆味。
A 先生頸側的血管輕輕跳動。
我埋首在他的肩窩。
他身上的溫度,透過紗巾傳來。
和紗巾上的香水味混合成了一種,奇怪又鼓噪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