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得到的消息卻是那位教授已經出國了。
我再也無法找到和聞朝有關的任何人或事。
唯一讓我確定是真的與他相識的證據,是手機里他的微信,對話框里的最后一條消息顯示在六年前車禍的前一天,是他發的那條答應我看電影的消息。
此后六年,一片空白。
我在對話框刪刪打打,最終也沒敢發出去。
我害怕那會成為一條永遠沒有回音的消息。
只要我不去證實,就可以相信,他還活著。
我養成了一有空閑時間就去 A 大散步的習慣,更多的時候,會無意識走到曾經常去的湖泊旁。
聞朝的實驗室就在附近的一樓。
隔著清透的玻璃窗,我似乎看見實驗臺前穿著白大褂的清瘦身影,他俯身專注在紙上記錄著各種數據。
下一秒,又消失不見。
衛澤在我穿回來的第二天就找過我,他說不分手了,都是一時沖動,讓我再相信他一次。
面對他卑微央求的姿態,我停下正在寫病情記錄的筆,抬頭平靜問他:
「衛澤,我們在一起過嗎?」
話落,他臉上的血色霎時褪盡。
事實是,他的確沒有任何證據能證明我們在一起過,穿越回來,消失的不僅是聞朝犧牲的那條熱搜,還有我和衛澤的六年戀情。
命運讓我們四個人同時穿越回八年前。
他想要改變徐念夏嫁給渣男的結局,想和她在一起,所以親手改變了我們的關系。
雖然最后發現自己也只是個被利用的工具,但他的確和我沒有關系了。
那之后衛澤瘋了一樣試圖尋找各種證據來告訴我,我曾和他在一起過六年。
但都是徒勞。
微信沒有好友,合照只剩下他一個人,各自圈子里的朋友不再認識對方,曾去的地方的監控畫面,也不再有我。
時間長了,我身邊的很多同事從最初的八卦變得開始嘆息:
「好好一個帥哥,怎麼腦子有問題呢?」
我笑了笑,對著再次出現的衛澤溫聲開口:
「出門左轉精神科,有空去看看吧。」
在我堅決不承認和衛澤在一起過的情況下,唯一知道我們在一起過的只有徐念夏了。
穿越回來,她又一次被出軌了。
即使提前阻止了姜萊和她丈夫會在一起的可能性,但要出軌的人總會出軌的。
衛澤糾纏我的那段時間,不僅有姜萊在糾纏他,徐念夏也在瘋狂糾纏他,拼命賣慘告訴衛澤有多愛他,有多迫不得已。
起初衛澤只是冷漠以對,后來越來越不耐煩,直到有一次她在被衛澤拒絕見面后跑來我這里大鬧。
我靜靜地看著她,然后叫來保安抓住她,對她說出了同樣的話:
「出門左轉精神科,你也去看看吧。」
我的同事繼續嘆息:
「果然是一家人啊,腦子都不太正常。」
消停了一段時間,再次見到他們是在一個月后,我去檢驗科找同事拿資料時遠遠看見衛澤拿著幾張紙暴怒砸向對面三個人的畫面。
沒在意,我轉身離開。
后來聽同事聊起才知道,原來是徐念夏死死糾纏衛澤被她母親發現后堅決制止時說的話,被衛澤聽見了。
經過血液鑒定,兩人是同父異母的兄妹,只相差三個月。
也就是說,衛澤他爸在他媽懷孕期間就出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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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徐念夏曾經用來欺騙衛澤的謊言:
她媽以死相逼不允許他們在一起。
繞了一大圈后,居然成真了。
五月中旬,我被一所大學邀請去給學生開展一個關于急救知識的講座。
現場座無虛席,結束后我收拾東西準備離開時忽然在臺下散開的人群中看見一個熟悉的背影。
可還沒等我看清楚,就找不到了。
天色已經暗下來,我走到禮堂大門,外面飄起了細雨。
思考片刻,正當我將文件夾擋在頭上準備沖進雨中時,頭頂忽然出現一把黑色的雨傘。
熟悉的苦柚香自身后傳來。
傾斜的傘面滑下一串水珠,心跳猛然漏了一拍,良久,我保持著將文件夾舉在頭頂的姿勢緩緩回頭。
看見的……是六年未見的聞朝。
一如從前的他,眉目桀驁冷峻,下頜輪廓鮮明。
12
那場車禍爆炸后,聞朝被他的教授帶去了國外醫治,昏迷了兩年左右。
醒來后,一直待在國外治療、學習,直到現在回國進了研究所并成為這所大學的物理系教授。
這是他三言兩語概括完的六年經歷。
我眨了眨眼,想要說的千言萬語最終也只是匯聚成兩個字:
「真好。」
他還活著,真好。
從前的聞老師,如今的聞教授。
不變的是依然受女生歡迎。
據說每逢他的課,人多到需要站著聽。
抱著幾分好奇,我也曾在閑暇時想去看一眼,但那次很不巧,他臨時和一個老師調換了課,而我并不知道。
等我意識到時已經晚了。
想偷偷離開又因為選了個內側靠窗角落的位置不太好出去,一旦起身一定會驚動周圍一大片學生。
掙扎了半節課,我剛給聞朝發了條消息,就被叫起來回答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