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2
天氣預報說這場暴雨會下足足一夜。
我回到家,鎖上門,將玄關處的情侶拖鞋隨意地踹到一邊,找了一雙新拖鞋穿上,順手把舊的丟進垃圾桶。
再往里走,我把餐桌上陸則買的花丟在了地上,踩過去也不覺得可惜。
客廳里放著一條毯子,那是陸則以前睡沙發的時候蓋的,我麻木地走過去,抱在手里,卻不知道該往哪里丟。
我像個無措的孩子,環視了一圈周圍,突然猛地跌在地毯上。
到處都是陸則的痕跡,都是我和他熱戀的真實存在的痕跡。
我突然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把我當游戲的那個人到底有多殘忍。
把愛情當作游戲,隨意地玩弄人心,真的不會覺得惡心嗎?
「嗡嗡嗡——」
我接起電話,是我的同事。
她在電話那邊興高采烈地問:「突然下起大雨啦!你們要記得躲雨哦,我看去私人影院就不錯,我剛好認識幾個……」
「不用了。」
我深吸一口氣道:「分手了。」
接著,掛掉電話,眼前慢慢模糊。
我抱著膝蓋坐在地毯上,埋頭忍不住嗚咽起來。
原來真的有人,上午說愛你,下午就裝不下去了啊。
13
凌晨的時候雨停了。
我幾乎一夜沒睡著。
只是大清早就接到了電話。ӯƵ
「喂?周宛妹子,你跟你男朋友吵架啦?這小子好像在樓下淋了一夜的雨,現在昏迷了,我打 120 了,你趕緊下來。」
是我的鄰居。
可我不想管。
昏迷就昏迷吧,又不會死。
于是我溫聲跟鄰居婆婆道了謝,翻個身,把手機靜音了繼續睡。
一個窮小子昏迷當然沒人在意。
可他陸則,家境殷實,怎麼可能真的橫死街頭?
14
我索性辭去了所有工作,一邊到處投簡歷,一邊清理家里的閑置物品。
一個兔子玩偶,是和陸則去逛街,看見抓娃娃機,他非要露一手,花了三個幣抓上來的。
一對情侶杯子,情侶牙刷,他的毛巾,什麼都要和我買同款。
他真的裝得很像。
抱著我不撒手,一邊撒嬌一邊求我:「阿宛,情侶的多方便啊,還比單買便宜,就買這個。」
我拿著杯子沉默了兩秒,然后毫不猶豫地丟進了紙箱里。
需要清理的東西太多,等我收拾完,都快下午了。
我得下去買菜。
這件事以前都是陸則在做。
雖然看起來不怎麼靠譜,但是他在這方面,似乎要求格外高,以至于大清早買回來的蔬菜,便宜又新鮮。
可我沒想到,一下樓,就再次碰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
陸則一身黑衣,靠在樓道門口,看見我時眸子亮了亮,又有些不知所措地黯淡下去。
他啞著聲音叫我:「阿宛。」
可我徑直略過了他。
他兩三步上前捉住我的手腕,姿態卑微:「我錯了。
「阿宛,可我真的愛上你了,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
15
「這又是你們新賭約的一部分嗎?」
我淡淡地將自己的手從陸則手里抽出:「這次賭什麼?賭你哄我幾次我會回頭,還是賭我有沒有后悔?」
「阿宛,我……」
「陸則,拿感情做籌碼的人,不配談真心。」
他大約在這里守了很久。
我余光看見了樓道口的煙灰。
他正難堪地看著我。
也對,陸家那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玩世不恭的太子爺,哪里受過這種拒絕?
「好了,陸則,」我不愿意再和他浪費時間,「陸家就沒有事要忙嗎?以你的身份地位,要什麼女人沒有,干嗎在我一個咖啡店打工妹的身上浪費時間?」
陸則一怔:「……你知道我了?」
何止是知道了。
16
分開后我才知道,其實我在很久以前就認識陸則。
那時候,他是我室友的男朋友。
大學宿舍總是個很神奇的地方,能讓貧富階級差距很大的人共同生活在一起。
賀寧就是。
她膚白貌美,家里資產千萬,毫無疑問跟我不是一個階級。
在我每天得打兩份工吃一道素菜省吃儉用時,她十分慷慨地分給我她的零食、宵夜之類的。
條件是讓我給她帶飯,取快遞,一些至少在我看來微不足道的事情。
甚至有人戲稱我是她的跑腿小妹,她都會很生氣地懟回去:「亂叫什麼?不會說話還學不會閉嘴?」
賀寧很喜歡和我說話,什麼都喜歡跟我分享。
再后來,她談戀愛了。
是本校另一個富二代。
他們常常出去瘋玩到半夜,喝酒、泡吧、飆車,直到她再也沒有心思放在別處。
可這時候,她被提分手了。
因為賀寧哭了好幾天,最后卻寫了一沓信讓我拿給他。
我好不容易找到了陸則。
「誰的?」
當時的他眉目間還有少年的影子,可話語間盡是傷人:
「不是都說了分手,還給我寫什麼信?」
他騎著機車,身高腿長,寬肩窄腰,單手抱著頭盔,對那封信拿都懶得拿:「我不需要,不想看,你自己扔了吧,告訴她我收到了就行。」
接著,不等我說話,他就上了車,一踩油門開了出去。
當時我聽見有人喊:「陸則!說不要就不要,你不要我可就去追了啊!」
而他懶懶地回頭:「隨便。」
17
陸則的事,對我打擊很大。
因為害怕再遇見他,我搬了家,換了新工作。
我花了很大力氣才應聘到這家公司,薪資待遇都比我之前的好,不用兼職也能存下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