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在我提著糖炒栗子，即將到家門口時，一輛熟悉的車卻猛地停在我面前。

“姜詩爾！”

程時澈一張臉冷若冰霜，從車上邁步下來。

“你想緬懷和我的過去也用不著這樣，你知道我找你找了多久嗎？”

我一愣，這才想起來，過去我也時常和程時澈結伴去買這家的炒貨。

轉眼間，他已經走到我面前，自顧自接下了那袋糖炒栗子，說：“過去太窮，只吃得起這種寒磣小吃。姜詩爾，你只要回來乖乖道歉，程太太的位置還是你的，我們可以和好如初。”

“還給我！”

我像只被激怒的小獸，伸手要搶袋子，怒道：“程時澈，就是這種寒磣的小吃，你過去都要靠我母親救濟！誰稀罕當程太太？我巴不得馬上離婚，讓你和江小穎，都滾遠一點！”

他被我戳中痛腳，臉上立刻沉了下來。

“我是不是過去對你太好了，你才會變得這麼不可理喻？”

他揮揮手，車上立刻下來兩個助理。

“你今天，不論如何都必須跟我回去。”

說著，那兩個人高馬大的助理不顧我掙扎，硬生生把我塞進了車里！

“程時澈！”我想到家里的母親，聲嘶力竭喊道：“你瘋了？快放我下車！”

程時澈面無表情的坐進車里，吩咐司機，“開車！”

第9章

我無助的拍打著車窗，眼淚漱漱而下。

“我求求你了，求你放我下去，我媽……我媽得了癌癥，她快不行了啊！”

“什麼？”程時澈震驚的望著我。

我乞求他還能有一絲善心，看在母親平常對他那麼好的份上……

他卻說：“姜詩爾，你為了離婚，連這種謊話都說得出口？”

“程時澈，”我喃喃道：“別讓我恨你……”

大概是看我哭得太慘，程時澈有一瞬猶豫，然后讓助理下了車，去看看情況。

“我會讓他們把媽也接回來的，”程時澈說：“你也是，媽過了那麼久的窮苦日子，你帶她回來做什麼？”

車子緩緩啟動，我的眼淚一顆一顆砸下，心中的不安不斷擴散，那一刻，我真想殺了他！

不多時，助理的電話打了進來。

“喂？”

程時澈接起電話，臉色一點一點變得難看起來。

“蠢貨！還不快送醫院！”

掛了電話后，他立刻叫司機掉頭。

“我媽她怎麼樣了？”我撲到他身上，聲嘶力竭的質問道：“你說句話啊！”

程時澈卻在此時低下頭，躲開了我的目光。

我沖進醫院。

母親的身上已蒙了一層白布。

沒人知道，她在最后的幾分鐘，想的是什麼。

我的母親，一個人把我拉扯長大，世界上最堅強的女人……

她會不會想，為什麼女兒還沒回來？會不會一直努力，想堅持見到我最后一面？

她有沒有什麼話想對我說？有沒有什麼愿望沒有完成？

我再也得不到答案了。

程時澈跌跌撞撞沖進來。

他雙眼通紅，顫抖著說：“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下一刻，他又大力鉗住我肩膀，聲嘶力竭的問：“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我的眼淚已經流干，冷冷的望著他。

“我什麼時候告訴你？在你為了江小穎推倒她時嗎？在江小穎住進她買的婚房時嗎？還是在剛剛，你不分青紅皂白就認定我說謊時嗎！”

程時澈整個人如遭雷擊，頹然后退幾步，噗通跪倒在地。

人非草木，我相信共同生活了這麼多年，他此刻的懊悔和眼淚，都是真誠的。

可是……

“太廉價了。”

我居高臨下的望著他，目光里已沒有半分波瀾。

“程時澈，你的后悔來得太廉價了。”我說：“請你滾出去吧，母親不會想看到你的。”

第10章

母親下葬的那天，下了一場大雨。

我撐著一柄黑傘，紅著眼看墓碑上的照片。

“媽媽，你放心。”我喃喃著：“今后，我一個人也會好好生活。”

磅礴大雨中，一個人影跌跌撞撞的走來。

程時澈沒有打傘，渾身都濕透了，狼狽得像一條落水狗。

“姜詩爾，我全都知道了。”

他攥著手機的手青筋暴起，屏幕上，是那條江小穎挑釁的短信。

他咬牙切齒的承諾道：“我會讓她付出代價，你相信我。”

我并不在意，只是垂著眼，輕聲說了句：“滾。”

程時澈紅著眼，定定的望了我許久，然后跪下給母親磕了個頭，徑直離開了。

幾天后，我得知了江小穎的下落。

程時澈化身成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將江小穎和他的聊天記錄全部打印，悉數寄給了江小穎的親戚朋友。

他以前最心疼這個女孩的家境，知道她出身鄉野，父母封建，險些就讓她輟學嫁人，所以覺得她悲慘如小白花，要成為她的依靠。

而現在，這些事情，都成為了刺向江小穎的利劍。

那個信封里，陰陽怪氣的寫著：“謝謝江小穎在我妻子不在家時，親自照顧我。”

聊天記錄里，全都是江小穎過去常常給他發的照片。

她在熱氣氤氳的浴室里，拍下自己只圍浴巾的照片說：“我太笨了，連熱水器都不會用。”

她獨自躺在床上，特意尋找若隱若現的角度自拍，說：“一個人睡覺好害怕呀。

”

她假裝喝醉，說：“程總怎麼忍心讓我一個人去應酬？”

……如此種種，不勝枚舉。

可是，最可笑的一點，根本不是她的矯揉造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