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紅著眼說:“你給我服個軟。”
我看著這個相戀兩年的青年,我搖了搖頭,疲憊地說:
“算了,顧臨,我們算了吧。”
他固執地拉著我,不行。
仔細看著這個陌生又熟悉的眉眼,像是見最后一眼,我聽見自己堅定的聲音:分手,顧臨。
他用力地抱住我,那我跟你服軟行嗎?
我沉默地掙扎,他委屈又卑微:我們不分手好不好。
松開我。
他不聽,這時候他的口袋響了,我冷靜道,不接嗎?
像是有了宣泄的出口,我猛地推開他問,上周末你在哪里?
他無措地說不出口。
我嗤笑,是在陪她吃飯吧。
他著急地想要開口解釋,我真的累了,撩開被吹亂的發絲:你不是問我為什麼要跟謝崇禮吃飯嗎?上周末我腸胃炎暈在路上,是他送我去的醫院。
像是被人潑了冷水,顧臨嘗試扯出笑,臉色蒼白。
我看著他難看的臉色,他的手機還在執著地響著。
他僅僅就是站在那兒,不為自己狡辯,也不再說話。
在這凜風的冬夜里,我跟顧臨分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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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完回家的那天,記得很清楚,是一個灰蒙蒙的陰天。
我帶著潮氣收傘,看見爸媽端坐在桌上,媽媽嚴肅地說,瀟瀟,過來,我們有事跟你說。
是說,是告知,是通知。
很早就有預感了不是嗎。
“我和你爸爸半年前就離婚了......”
后面的話我沒有在聽了,也可能聽了但我沒有聽進去,我哽咽地想問為什麼。
為什麼呢。
因為我要高考不讓我分心是嗎,用得著這麼俗套嗎。可我早就知道了啊,你們為什麼分房間睡,為什麼客套地聊天,為什麼每次聊天只談我,我們一家人已經很久沒有一起逛街出去玩了啊。
又聽見媽媽問想和誰過,說這個房子誰都不會再回來了。
和誰呢。
和爸爸嗎,然后重組家庭。
和媽媽嗎,然后重組家庭。
最后的決定是,這個房子留給我,我一個人自己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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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見謝崇禮的那天,圣誕節,下雪。
課少所以考試早,我就提前回家了。
我裹得像個熊一樣,拎著一袋蘋果,風大的我都有些走不穩。
啪嗒。
我沒想到我會滑倒在家門口,還好穿得厚,摔著沒什麼感覺。
蘋果散落一地。
我看著一個圓溜溜地滾到薄冰上,然后在一雙鞋前停下。
他穿著長款黑色羽絨服,戴著口罩,聲音低沉溫柔:“你還好嗎?”
沒等我回答,已經施力一把把我拉起,然后俯下身撿蘋果。
袋子沒破,我慶幸地呼了口氣。
我尷尬地道謝,然后遞出一個看上去最紅最脆的蘋果:“謝謝你,祝你圣誕快樂。”
他似乎笑了一下,接過。
我看見他凍得泛紅的食指第二個骨節上紋了一個單詞 : live
喔,酷哥。
他回也祝你圣誕快樂,然后說他剛搬來我隔壁,很巧。
然后很自然地拿出了手機問我加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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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見面,是在過年后了,我在媽媽那吃了年夜飯。
她再婚了,叔叔還有個10歲的弟弟。
我拎著大包小包的東西回到家,沒開燈,對著空蕩蕩的客廳說了句,我回來了。
這是我守著空房間的第三年。
媽媽給了很多年貨,可能根本沒考慮我一個人根本吃不完吧。
微信收到謝崇禮的消息,你在家嗎?
在的
然后門鈴響了,我從貓眼看見他手拖著一塊蛋糕。
他彎著嘴角,頭發上沾著塊奶油,說,今天我生日請你吃蛋糕。
我挑眉接過:“謝謝,祝你生日快樂!”
然后假期結束前,我也請了他吃蛋糕。
一份,只與他分享了的蛋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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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見面就是暑假回家的路上了。
那個學期,我交了個男朋友。
他很溫柔,對我很好。
但他有個鐵三角的女性好朋友 。
我尊重他的交際但我不理解,就比如現在的四人群,顧臨把我拉進了他們的三人小群。
臨深地區:瀟瀟今天走嘛?
瀟瀟暮雨:嗯呢
臨深地區:我還打算和你約著去做美甲!!/遺憾/
瀟瀟暮雨:下次約/抱拳/
臨淵:路上小心
我問過顧臨,為什麼她的微信名是臨深地區,其實我想問的是為什麼有你的臨。
顧臨當時沒太在意的笑了笑說:她皮的很,高中說要把我埋到臨深地區。
我心口滯了滯,想說陸輝不介意嗎?
顧臨又轉了話題問晚上去不去看電影。
然后又是四人行,有時候我覺得我像個外來者。
等快到家的時候已經傍晚了,我拖著沉重的箱子,中途換了手,好累,好熱。
跟顧臨道了聲到家了。
洗過澡后,收到了謝崇禮的微信:回來了?
嗯
吃燒烤嗎?
好的/感恩/
我以為會像上次那樣,他送過來,結果是我理解錯了他的意思。
還沒過來?
啊?
過來。
晚上還是很熱,風吹散了我臉上的熱度。
我踩著涼拖就去了他的院子。
他開門接我,看了我一秒,笑著說,還以為你不來了。
他染了頭發,奶奶灰。
喔,果然是酷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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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見顧瀟瀟的那天。
謝崇禮剛買了套房,不遠處有停車位,而且他以為旁邊那棟沒人住,很安靜。
他抬眼就看見個小姑娘,穿成圓圓的雪團一樣。
然后她就摔了,表情愣住,露出的脖子纖細雪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