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趙淵有這樣的能力!
「何小姐做不了決定,我們不妨挑個時間見一面。」
我如約赴宴了,高檔奢華的餐廳里,趙淵也是左擁右抱,見了我才示意身邊的女子先離開。
見到我,他不慌不忙擦去臉上的口紅印,才笑著開口:「何小姐惹上的麻煩不小,為什麼不換個皮囊,一了百了?」
我直視他的眼睛,照實說:「我不想利用這個能力。」
我不想在不同的軀殼里輾轉,不想這樣無休止地借助別人的身份活下去。
趙淵切著三分熟的牛排,血沫沾紅他的唇,他笑得殘酷又優雅。
「是因為姜思年?我記得當年的案件,鬧得很大,你這具身體害死了他的妹妹。你覺得他會毫無芥蒂,接受你的真實身份,對你產生感情?」
「我不知道……」
看見我茫然的樣子,趙淵站起身,憐惜地揉了揉我的頭發。
「你還沒習慣當人。人是最簡單,也是最復雜的生物。」
「你愛姜思年嗎?」趙淵凝視我臉上的神色。
愛?愛是什麼?
我不知道自己對姜思年是何種感情,我喜歡他依賴他,就像是蟲子不能缺少陽光,葉子不能離開樹梢,水滴不能脫離大海。
這是愛嗎?
「你果然不懂,什麼都不懂,何苦要招惹這些只有短短幾十年壽命的人類?和我在一起不好嗎?」
趙淵嘆息搖頭,「像我們這樣永生不死,從不是神的賜福,而是詛咒。等你看他老去,親手埋葬他入土,而你永遠存在,便能體會刺骨的孤寂。」
他豎起指頭,「我有過四任妻子,她們發現我的異樣后,有的老死在我懷里,有的接受不了我不會老去的事實,偷偷離開,沒有誰能永遠陪伴我。
」
「姜思年死后,你會做什麼?換具軀殼繼續活著,重新愛上別人?」
我無助搖頭,腦海里一片混亂。
趙淵輕輕按住我肩膀,眼底有光芒閃過,「只有我們才適合在一起,你換了無數皮囊我都能認出你,而我不老不滅,這是上天最好的設定。」
11
回到保姆家的樓下,有輛黑色的車子等待已久。
里面的人打開窗戶,是姜思年清冷的面容。
「去了哪?」
我吞吐片刻才說:「見了一個朋友。」
「你怎麼找到了這……」我引開話題。
姜思年冷聲說:「先上去。」
我乖乖打開車門坐上,才想起問他,「要去哪?」
「我的家。」
一路上姜思年開得很快,從后視鏡能看見他冰冷、弧度繃得很緊的側顏。
我又惹他生氣了。
這一路車窗沒關,停車后我打了個噴嚏,姜思年開車門時,解下風衣外套披在我肩頭,板著臉說了句我聽不懂的話。
「……難聞的味道終于沒了。」
我低頭嗅了嗅衣領,沒有聞到他提到的難聞味道。
姜思年走在前面,長腿舒展走得很快,我只能拋下心中疑惑,跟著他走進一間公寓。
開門后,姜思年沖里面喚了一聲,「媽,我回來了。」
保姆推著我曾經的媽媽從臥室出來。
保姆見到我,和藹的臉上露出笑容,「夫人你瞧,這是姜檢帶回來的女朋友。」
我耳根不自覺泛紅,半天沒回過神,我成了姜思年的女朋友?
我媽媽見了我,卻瞪大眼眸,見鬼一般害怕,聲音發尖地朝姜思年問:「你怎麼帶她回來了?她是兇手!」
姜思年眉心鎖著,像在思索怎麼向她解釋我的身份。
我先一步走到她身邊,蹲下身子握著她發抖的手,輕聲說:「媽,是我,我是文淑啊!」
可是我的安撫沒有起作用,她更加害怕不安,整個人坐在輪椅上搖搖欲墜。
她揮舞著手,趕我離開,嘴里尖叫:「不是的!你不是文淑,你是占據我女兒身體的壞東西,你把我女兒還回來!」
尖利的指甲打過我的手,留下一道傷口。
保姆見狀趕緊推著我媽離開,歉意道:「夫人又發病了,她發作的時候會這樣,不認識人。」
等臥室門關上,我悵然無措地站在原地。
姜思年握著我的手,察看傷勢,「疼嗎?」
「媽媽她精神不好,有時說胡話,是我的錯,不該突然帶你回來。」
我望著姜思年為我擦拭傷口的柔和眉眼,忍不住說:「如果她說得沒錯,我是會占據別人身體的怪物,你會怎麼對我?」
還會把我當成姜文淑?
讓我心安理得擁有他所有的重視呵護?
姜思年沉默了,在他沉默中我慢慢抽回了手。
手機的鈴聲打破僵硬局面,我看清屏幕上的短信。
——陪姜思年在一起?非要逼他墮落,讓他變成自己最痛恨的人嗎?
——快點回來吧,我命定的新娘。
手握緊衣兜里的銀行卡,薄薄的卡片嵌入掌心,自虐一樣讓自己清醒過來。
我整理好情緒,走回姜思年身邊,說:「我看上了最新款的包包,想買。」
姜思年眸光沉沉落在我握緊的手機上,「我的工資卡在你那,密碼是文淑的生日。」
我笑著撒嬌,「里面的一百萬我不想用,姜檢工作這幾年,一點私房錢都沒有嗎?還是舍不得給我用?」
姜思年掏出另一張銀行卡,「這是給媽媽治病的備用金,所有的積蓄都在里面,密碼也是文淑的生日。
」
頂著姜思年深邃的目光,我還是接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