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不念知道我會猶豫。
晚上我們在他家頂樓花園上開二人派對。
蘇不念在我面前耍了一個四體不勤五谷不分的舞,然后蹲到我面前。
他喝了點酒,把下巴放到我膝蓋上:「淼淼,我有沒有說過我愛你?」
我說:「沒有。」
「那我說了——我愛你!」
蘇不念向后坐到地上,發出嘿嘿的笑聲:「你學習好,也不搞偷雞摸狗的事,雖然在學校里獨來獨往的,但就是讓人移不開眼。」
「你跟你姐姐一點都不一樣,我一下子就能認出來。」
「怎麼辦,我好純情啊!」
我無語:「哪有說自己純情的?」
「我不就是嘛!」
蘇不念又笑了一會,突然說:「淼淼,做人如果想開心的話,永遠不要給自己留遺憾。」
今晚的月亮又大又亮,照得蘇不念皮膚都發光了。
我總覺得蘇不念好得不太真實。
我親了蘇不念。
蘇不念先是炸紅了臉,立刻反應過來,按住我的后腦勺。
我對他說:「蘇不念,你在美國等等我吧。」
14
我推遲了斯坦福的入學時間。
在沒有父母侵擾的日子里,我想盡情享受在清華大學的生活。
八月下旬,蘇不念因為他父母催促,提前登上了飛往美國的飛機。
我將他送走,繞路給蹲監的顧楠和媽媽送秋季衣服。
媽媽看也不看,皺眉盯著我身上的連衣裙。
「你穿的這是什麼東西?你敢偷穿你姐姐的衣服?!」
我差點忘了,媽媽從來沒見過我穿亮色裙子的樣子。
我問她:「在你心里我只能穿你的舊衣服嗎?」
媽媽說:「我的衣服你又不是不能穿。家里本來就沒錢了,你還敢亂花錢?」
我問:「顧楠箱子里全是你讓我買的新衣服,為什麼她可以?」
媽媽說:「你姐姐只穿新衣服。」
又是這樣。
我不想再說了。
因為顧楠會哭鬧,只要媽媽買來她不喜歡的衣服,她就哭個不停,直到媽媽屈服把衣服拿走才罷休。
但她也不讓媽媽把她不要的衣服給我,她占有欲很強,會監視媽媽把那些舊衣服剪碎扔掉。
媽媽在姐姐身上花了很多錢,最后把省錢的主意打到我身上。
我不能撿顧楠的剩衣服穿,但可以穿媽媽的。
她總是把自己不要的衣服給我,大部分是尺寸大很多的衛衣和褲子。
「花好幾百塊錢買的,扔了可惜,你穿上好看著呢!」
之后我扔掉了所有的衣服,專門去商場里買了許多新衣服。
所有我喜歡的、我穿上好看的衣服裙子,我全部都買下來讓人送到了我租住的房子里。
我不是那個沒錢的小姑娘了。
媽媽還在為三個月后顧楠傷人的庭審案發愁,她和爸爸雖然掏得起賠償金,但也剩不了幾個錢了。
她越看我的衣服越不順眼:「你買這衣服花多少錢?把錢還給我!」
我笑出聲:「我從來不知道你和爸爸的銀行卡密碼,給你和顧楠買的新衣服花的都是我的錢。」
媽媽說:「你哪兒來的錢?小孩子家的,你的錢就是我的……」
「我買彩票中了一千萬。」
我打斷她。
我看著媽媽的表情從一開始的錯愣、不可置信到最后以為顧楠有救的激動,心里再也掀不起任何波動。
透過會客室的電話,我告訴她:「我以后不會再來了。」
「媽媽,我不要你了。」
我掛斷電話,起身離開。
媽媽在另一頭砸防彈玻璃,好像在叫我的名字,她很快被警員拖走。
我又見了顧楠。
她神色比上次見面時茫然很多。
警員在我們見面前告訴我,顧楠的精神狀況可能存在問題,監獄方面打算請醫生來鑒定一下。
我沒有意見,把衣服遞過去后就走了。
我沒去見爸爸。
他也拒絕任何人探監,他坐滿半年牢出來,很快和媽媽辦了離婚手續,徹底沒了音訊。
我在清華只用了兩年拿到學位證,計劃第三年繼續去斯坦福拿第二個學位。
在這兩年里,除了戀情美滿,我還拿錢投資了幾個項目,也賺了點錢。
媽媽計劃今年出來,但自從顧楠被診斷出患有嚴重的精神疾病后,她的精神狀態也受到懷疑。
今年年初,我收到監獄方的消息,媽媽有輕度精神分裂癥,顧楠遺傳到了她這段基因。
她們一起又進了精神病院。
我交了足夠她倆在里面住一輩子的費用,終于踏上了美國的土地。
「淼淼!想死我了!」
蘇不念從波士頓飛來舊金山接我。
他嚴重感染到了西方人的沒分寸感,抱住我就在我臉上猛親。
我們像連體嬰兒一樣在機場抱了很久。
久到蘇不念放開我后,他一起跟來的父母和我打完招呼,擔憂我是不是被他們兒子脅迫了。
「沒有的。」
我想起三年前第一次見蘇不念的場景,他連不小心扭到我都各種道歉。
我笑著說:「他對我很好,我很愛他。」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