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問。
「這是什麼?」媽媽重復了我的話。
她冷笑:「你自己辦的護照,你問我這是什麼?」
我腦袋一瞬間轟隆隆作響。
媽媽破口大罵起來:「真不要臉啊,顧淼!」
「前腳林恒因為要出國跟囡囡鬧分手,后腳囡囡就發現你辦護照了。」
「你是不是故意的?」
「想故意氣死囡囡吶!!!」
又是顧楠,又是林恒。
我壓下到嗓子眼的那口氣:「所以顧楠就去我房間里翻我的東西?」
媽媽愣了一下:「什麼意思?你姐姐還不能去你房間了?」
我不想再聽任何狡辯,甩下書包,沖進房間自己看。
我住在是家里唯一一間北向的房間,面積小得只夠放下一張一米二的單人床,和一張桌子。
但就是這麼小的一個地方,床鋪被掀開,被子被甩到地上。
桌子上的書雜七雜八地堆在一起,連抽屜都被卸下來,倒了個干凈。
這樣翻箱倒柜,我藏什麼都能被找到。
我頭暈眼花地看著這一切。
媽媽還在客廳里罵我:「囡囡翻你東西怎麼了?」
「她在學校里被人排擠,你還搶她的男朋友,她發泄一下怎麼了?!」
我說:「我沒有搶——」
話還沒說完,我的后腦勺就被媽媽用抽紙盒砸中。
紙盒咣當掉在地上。
我后知后覺地摸了摸被砸中的地方,問她:「你以為我辦護照是因為我要跟林恒一起出國?」
媽媽說:「你姐姐是這麼說的。」
「她說你就信?」
「囡囡能有什麼錯……」媽媽急了。
「媽媽,」我打斷她,「你有沒有記得,好像之前林恒是我的『男朋友』?」
媽媽卻堅定地:「他是你姐姐的男朋友!」
我愣住了。
我聽出了另一層意思。
顧楠這時從房間里沖出來,撞倒我騎到身上。
她用力捶打我的頭:「顧淼,你他媽竟然這樣報復我!林恒是我的!!!」
我一把推開她:「滾開!」
顧楠退后幾步,不可置信地:「你敢推我?我是你姐姐!」
我冷笑:「我沒當瘋子的姐姐。」
「顧淼!你他媽的——」
媽媽的反應比顧楠還激烈,她立刻想上來幫顧楠按住我。
家里鬧出這麼大的動靜來,爸爸卻不在,顯然又離家出走了。
這給了我一定的底氣。
我沖進廚房,找出一把菜刀。
媽媽聲音扭曲:「你做什麼?」
我問她:「你說林恒是顧楠的男友是什麼意思?你一開始就知道顧楠撒謊?」
媽媽臉色頓變。
顧楠已經被嚇得縮在沙發上不敢動。
「媽媽?」我叫了一聲。
媽媽說:「……你考試考第一,你姐姐氣不過才——」
所以我被污蔑失去保送復旦大學的資格就是活該?
媽媽什麼都知道,但她選擇漠視,還要求我忍氣吞聲。
我不明白。
「都是女兒,為什麼你這麼偏心?」
「我沒有偏心!」媽媽立刻反駁。
她似乎對我的質疑感到不可思議:「顧淼,我是你媽媽,你怎麼能這麼問出這樣的話?我做媽媽的能有什麼錯?」
「我沒有錯!你跟你爸一樣,專門欺負我和囡囡!」
「自私!」
「冷血!」
「白眼狼一個!」
她說的每一個詞、每一句話都比我手里的刀更尖銳,刀刀扎進我的心臟。
不留痕跡,卻痛得要死。
我握刀的手顫抖起來。
顧楠小聲叫:「媽媽。」
媽媽瞪我一眼,不管不顧抱住她哄。
我摔了刀,抓起門邊的書包打算離開。
背后媽媽尖叫著:「顧淼——」
「你要是跟你爸一樣就這樣走了,這輩子就別回來了!」
我砸上門,把一切的嘈雜關在門后。
下樓后蘇不念早就不在了。
還有幾個小時就天亮了。
我去旁邊的小公園里找了把椅子坐了下來,懷里有書包,倒也沒覺得很冷。
我一點也不困。
一直到早上六點鐘,蘇不念突然出現在我面前。
「淼淼?」他驚疑地摸了摸我的臉,「你怎麼在這兒坐著,昨天沒回家嗎?」
我眨了眨眼睛:「……你怎麼來了?」
蘇不念說:「我太高興了,想來你家樓下逛逛。」
他明顯不想繼續這個話題,抱我起來。
我說:「我護照沒了。」
蘇不念說:「補辦也就 150 塊,快得很。」
我嗯道:「我被我媽媽趕出來了。」
蘇不念身形猛地一頓。
他小心翼翼地:「你要去我家嗎?」
10
蘇不念還未成年。
他只能規規矩矩地給家里的司機打電話,讓人開車過來接我們。
我被抱進暖和的車內。
蘇不念放倒后排座椅,讓我先躺下補覺。
「醒了之后我們去吃東西,蔬菜蝦仁粥喝嗎?」
蘇不念說話很有催眠作用,我慢慢睡過去了。
我對小時候的記憶很模糊了。
還在嬰兒床里睡的時候,我只想得起來頭頂天花板的裂紋,猙獰著像一張張鬼臉。
后來我知道為什麼記得這些了。
畢竟是第一次做父母,爸爸完全沒有成家立業的概念,每天下班后就和朋友們出去吃飯,半夜再喝得爛醉回家。
媽媽一個人在家只顧得上照顧會哭的那一個。
時間久了,會哭鬧的姐姐越發成為了媽媽的掌中寶。
而我就一直在嬰兒床上,無聊的時候盯著天花板,一天就過去了。
等到我們再大一點,更是發生了一件讓媽媽徹底偏向姐姐的事。
我把姐姐撞倒了。
媽媽正在廚房做飯,只看到姐姐過來搶我皮球。
她當即怒吼,讓姐姐把球還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