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當齊誡喊出「她明天早上就醒了」這句話的時候,我恍然大悟了。
九十九次的循環,是否齊誡一直都陪著我?
我死了九十九次,他就看著我死了九十九次?
他為我舉辦了九十九次的葬禮,跟我一樣麻木到沒有眼淚了?
他知道我會在第四天的早上醒來,所以不為我擺置遺照,只是每天早早睡覺,等著第二天醒來就見到我嗎?
不過,也許他不明白我為什麼會陷入這種循環,也不知道為什麼這一次我沒有再醒來。
我讓他等了很久。
終于,他意識到我永遠不會醒來了。
此刻,齊誡做出了一個決定。
他拿起水果刀的時候,門外響起了孟齡的聲音,她又在叫他出去一起吃晚飯了。
很輕盈的聲音,帶著猶豫再三終于鼓起勇氣敲門的踟躇。
她對齊誡生出的好感原來已經這樣濃厚。
如果齊誡選擇走出這道門,他會愛上他的女主角,他會被治愈,被修復,會得到快樂與美好。
他會根據所謂的設定,過上沒有我的幸福的一生。
他也可以選擇為了我這個炮灰白月光,對門外的呼聲置若罔聞——
他沉入了裝滿水的浴缸。
孤注一擲,就像當年長跑獲獎的時候非要拉著我一起站上領獎臺。
溫柔的血紅逐漸侵染我的視野。
他的五官變得溫柔又模糊。
我沒有哭,恍惚間好像又聽到了齊誡的聲音。
他聲色沉沉的,像在拿故事哄我。他說:「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我做了一個夢,這個夢很長。」
「夢里面最愛的人會在某一天離我而去,又在離開后的第四天早上醒來。
」
「每當我想要開口詢問,便如鯁在喉。好吧,我接受這樣荒誕的夢境,就這麼活下去也不錯。」
「直到有一天,該醒來的人沒有再醒來。」
「我想要做個壞人給她報仇,可是這很難,每當我看著那個殺人犯的姐姐,就會想起她,她也總是笑得很開心。」
「我沒有白月光,沒有什麼女主角,也不想完成別人為我寫好的劇本。」
「我只有一個愛的人,叫陳宜安,我們相識十三年,相愛十年。」
「她留長發,偶爾想剪短發,她是單眼皮,化妝包倒是常備雙眼皮貼,她喜歡戴帽子,說那樣不用洗頭,而我愛吻她的唇角,愛吻她的指尖和額頭。」
「她不會成為我記憶中一個模糊的影像,不會成為我和別人相愛路上的墊腳石。」
「……愛人,你永遠是我鮮明而生動的愛人,我記得的不僅是你的臉,你的唇,還有屬于你自己的精彩的一生。」
「我等了好久,你沒有醒來,所以,我只好睡去。」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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