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及時抓住了齊誡,牢牢地——
黑暗中,聽見噗通一聲,兩人的身體被黑色的海面吞沒。
飄在原地的我傻眼了。
感覺在看電視劇,不確定,再看看。
反應過來之后,我有些慌亂。
但其實不必擔心,他們是男女主角,死不了,掉進海里就像掉進浴缸,增進感情罷了。
這難道是系統給他們安排的狗血橋段?
也許不是,有緣分的人天生就綁在一起。
他們的孽緣也是緣。
齊誡水性好,很快浮出水面,他矯捷地向岸邊游去。
而孟齡從海水中探出頭,又再度被淹沒,呼救的聲音斷斷續續。
齊誡沒有回頭瞧她一眼的意思。
他快速向燈火處游去。
他會見死不救嗎?我忽然有些緊張了。
一瞬間,只一瞬間,齊誡猶豫了。
我們都聽見了孟齡被海水灌滿的呼救聲——
齊誡,如果你問我,你應不應該救她。
我會回答你,作為你的炮灰白月光,我覺得非常晦氣。
但十年來,你了解我的,我是一個善良的人,并且我不覺得善良是一種錯誤。
我也了解你的,你是一個善良的人。
我最多因為你不那麼愛我而責怪你,我絕不責怪他人,哪怕你人生中女主角的出場要以我為引。
終于,沉沉夜色中,齊誡回過頭,身子一低,再次沉入海中,焦急地向孟齡的方向游去。
我放下心來。
海面上倒映出沙灘上的燈紅酒綠,在潮水泛起的波瀾中,我看見他們的虛影逐漸靠近,直至徹底成為一體。
11
齊誡救了孟齡。
他將她抱上沙灘時,孟齡把他當救命稻草,緊緊拽住了他的衣服。
齊誡掰開她的手,丟下她就走了,沙灘上的游客圍了上去,他頭也沒回。
回到房間,齊誡疲憊地坐在地上,抬手看著那枚戒指。
或許透過那枚戒指的光暈,他模糊地看見了我。
他的眼中涌起眼淚。
他問我:「小安,我應該怎麼做?我想要為你報仇的……對不起,我應該怎麼做?」
我蹲在他面前,以透明的手指去觸碰他的臉頰。
作為我十年的愛人,我的回答,你明白的,你只是一時困惑了。
門外傳來孟齡的同事們手忙腳亂為她找來醫生的聲音。
房間里一片安靜,齊誡蜷縮在房間角落,他睡著了,唇邊吻著那枚戒指。
我寬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可他不會感覺到。
接下來的幾天,孟齡不敢請假讓齊誡找茬,便頂著發燙的身體繼續工作,難得的是,齊誡沒有再為難她。
他們就這麼相安無事地等來了離開度假村的最后一晚。
夜里,齊誡房間的門鈴忽然響了。
我飄在齊誡身后,跟去開門,沒想到來人會是孟齡。
她像是鼓起勇氣才敢朝齊誡微笑:「好像還沒有跟你道謝,齊先生,上次在海邊,謝謝你救了我。」
齊誡抬手就要關門。
「我們能不能把話說清楚?我不希望回去之后你又向公司投訴我們團隊。」
齊誡笑了笑:「這個辦法我會采納的。」
孟齡一臉忍讓:「我知道你恨我,可我的同事總是無辜的吧?」
「無辜?你好像沒有資格說無辜這個詞。」齊誡回身,走進房間里,不再理她。
孟齡追了上去,平日里她再三忍讓,今晚她喝了酒,終于敢把平時不敢說的話都吼出來。
「夠了!難道害了你女朋友的人是我嗎?我已經抱著最大的誠意向你道歉了,你提出的賠償我都可以滿足,但犯錯的人不是我!難道殺人犯是我的弟弟,我就沒有資格活下去嗎?」
齊誡冷著臉一把拽住了孟齡的手腕,但她發燙的身體讓他不適地松開了手。
「嗯,你有資格活下去,你弟弟也有,你們一家人都有。」他平靜地諷刺著,已經疲于同孟齡多說。
孟齡的淚花盈滿眼眶。
她哽咽著:「那我可以怎麼樣呢?除了死皮賴臉地乞求你的原諒,我有得選嗎?我的家人傷害了你,我有得選嗎?我不想被你折磨,也不想替他們賠償,我想自私一點只管自己的生活,我又有得選嗎?」
齊誡啞口無言。
他蹙起眉頭,朝她揮揮手:「滾。」
孟齡擦掉眼淚,轉過身,還沒走幾步,卻突然暈倒在齊誡房間的門口。
……好吧,飄來飄去的我早就猜到了。
后續劇情就是男主趕忙抱起女主,驚訝得知原來女主發燒了,帶著五分愧疚、三分不忍加兩分酸楚的復雜心情照顧她一整晚,然后第二天醒來后兩人在溫暖晨曦中冰釋前嫌,感情緩緩升溫。
什麼報仇,根本就是男女主的調情游戲。
不過——十秒鐘過去了,孟齡還在地上躺著。
我回頭看了看齊誡。
他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盯著地上的人。
干嗎呢?
下一秒他轉過身,撥通了前臺電話。
「來把我門口這個人搬走。」
「啊?搬走什麼?」
「人。」
「……什麼人?」
「我不知道。」
「……搬去哪兒?」
「搬去醫院還是派出所火葬場,隨便你!」
12
孟齡猜中了。
齊誡離開度假村后換掉了她的團隊,她公司就把這口鍋推給她背,扣了她一個月的工資獎金。
月底是法院規定的賠償打款期限,孟家人的賠償金卻并沒有準時打到我父母的賬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