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時，密密麻麻的恐懼感襲來。

「松、松手。」

我感到呼吸開始變得急促。

除了害怕黑暗，我也害怕別人的肢體接觸，尤其是男性的肢體接觸。

池予紅著眼瞪我。

「周夏，你到底把我當什麼？！你一聲不吭消失七年，一句對不起就完了？你解釋過一句嗎？」

我甩開他的手，也有點生氣了。

「我需要向你解釋什麼？難道該道歉的只有我？七年前一聲不吭出國的是你」

我頓住了。

我突然清晰地意識到，我們之間缺失了七年，已經無話可說了，除了翻舊賬。

沒意思。

我不想再翻七年前的舊賬了。

我想往前走了。

「我憑什麼給你道歉？失蹤七年的是你，不是我！」池予眼眸猩紅地沖我吼道：「你對我主動過嗎？你真的喜歡過我嗎？！你一句話不說就離開七年！我哪里惹你不高興了？！你說啊！你說都不說就不要我了，我算什麼？」

「周夏，在你眼里，到底把我當什麼？是因為那個男人嗎？因為他比我有錢？因為他能供你出國留學？還是因為」

不等他說完，我就給了他一耳光。

「池予，你說我沒關系，但是不可以說他。」

「是，我沒有主動過，也沒有跟你道歉過，我的錯，跟別人沒有關系。但我們，扯平了。」

他眼神復雜地盯著我，里面有難過悲傷還有……恨。

片刻后，池予站直了身體，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算了，你走吧，這樣也好。省得我哪一天萬一又惹你不高興了，你再消失七年？呵，我圖什麼。」

他打開門，冷冰冰命令道：「出去。」

離開時，我最后看了他一眼。

發現池予把脖子上的白色耳機扔進了垃圾桶里。

再見了，我第一次愛過的人。

18

出國前，許白焰和朋友一起吃飯。

我怕他喝醉了，去接他。

包廂門口，我聽見有人問他：「許白焰，你為什麼會喜歡周夏？」

「喜歡需要理由嗎？」

「那值得嗎？」

我也想知道這個答案。

「值得。」

后來，許白焰說，他一開始只是覺得有意思。

就像撿了一只小狗，小狗受了很多傷，戒備心很強，誰都咬，可是面對他的時候，小狗總是收起爪子，很可憐地看著他，就像在求他救救她，就像只有他能救她，剛開始覺得好玩，后來玩著玩著，把自己玩進去了。

我問他：「那如果你救的是別人呢？如果那個人也把你當她的救世主一樣對待，你也會喜歡她嗎？」

我看見許白焰的耳朵漸漸染上了緋紅色，一直到脖頸。

「不會。」

「為什麼？」

「我會救別人，但我只會喜歡你，喜歡明明很痛苦，卻會對著我笑的你，喜歡一直在窗戶邊緣徘徊，但還是會乖乖吃藥的你，喜歡努力拿起畫筆的你，喜歡善良的你。喜歡你脆弱時的眼淚，喜歡你的每一幅畫，喜歡你認真的樣子，喜歡你跟我出去時，一直向我小心翼翼靠近的樣子，喜歡你的眼里有我的樣子……我真的太喜歡你了。」

原來，喜歡一個人，可以這麼具象。

「周夏，你可以反復確認我愛你的心意。因為我喜歡你的地方太多了。」

「哥哥。」

「嗯？」

我斷了的肋骨好像不疼了。

黑暗也不是那麼可怕了。

我吻上他緋紅的側頸。

「許白焰，你會一直治愈我嗎？」

「會。因為治愈你，就是治愈我自己。」

救你，治愈你。

最終，救贖我自己。

19 池予番外

十八歲的時候，我喜歡上了一個姑娘。

一開始，我只覺得她多事，很煩，想要捉弄她，可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的目光再也離不開她了。

她做不出物理題目咬手指的樣子，真的太可愛了。

晚自習斷電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我第一眼就看向她。

然后看見她一臉懵逼，雙手在書包里翻來翻去，最后露出一副懊惱的神色。

她咬著下嘴唇，一副天塌了的表情。

我不知不覺就一直看到，所有人都走光了，教室里只剩下我們兩個人了。

然后我聽見她弱弱地問了一句還有人在嗎。

她這是什麼意思？

我不是人。

于是我故意說了一句沒人。

然后她一臉吃癟的表情，就不說話了。

我后知后覺發現，原來她有夜盲癥看不見。

我悄悄蹲在她面前，打量她。

她卻伸出手，摸了我的脖子。

那一瞬間，仿佛有電流經過一樣，又癢又麻，我趕緊躲開了。

幸好她看不見我當時慌亂的樣子。

那晚，我送她回去的路上，撞進了她清澈的眼眸。

有一瞬間，我知道，我可能要栽了。

但我還想掙扎一下。

可是她實在太可愛了。

算了，躺平了。

現在想來，她當初連誤會我欺負人，拿防狼噴霧噴我時都很可愛。

我裝作給同桌講題，然后偷看她的表情，等到她終于露出明白的神色后，才停了下來。

我從小過得順風順水，家里小富，想要的東西基本都得到了。

學習上也不用認真聽講，看一遍題目，就能做不出來。

我沒吃過什麼苦，也沒有追過人。

但如果是周夏，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我開始試探靠近。

發現她不反感，反而有時候還會臉紅時，我就知道可以下一步了。

就這樣，我們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