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
許白焰看了我一眼,然后離開了。
13
夜里,臥室的燈閃了閃突然滅了,我四肢無力躺在床上。
就像被擱淺的魚,窒息的痛蔓延到我全身。
黑暗侵襲了我。
我恍惚間又回到了七年前那段夢魘般的時光。
當年,我奶奶去世得很突然。
姑姑一家翻遍了家里也沒有找到奶奶的存款,他們一口咬定是我藏了起來。
我也不知道奶奶的錢藏在哪里,可不管我怎麼說,他們都不信。
姑姑按著我,姑父不停地扇我的臉,逼我交出錢。
他們離開后,我給池予打電話,他不接。
第二天我照鏡子時,發現右耳處有凝固的血液。
晚上我收拾好東西,準備逃走。
離開前,我不停地撥打池予的電話。
直到打到第二十七個的時候,我的手機被搶走了。
我沒有聽見他們開鎖的聲音。
那個夜晚,我被打暈帶走了。
昏迷前,我只有一個念頭,我不該給池予打電話的,我應該直接跑的。
再醒來的時候,就是在黑暗的地下室里。
因為沒有其他親人了,所有沒有人報警。
姑姑編造了一些理由,也沒有人找我。
整整六個月。
我被折磨了六個月。
從一開始痛恨池予到一遍遍喊他的名字,求他救我。
可是一天又一天過去了,他都沒有來。
反復失望后,我終于徹底絕望了。
我甚至對他的恨都變得麻木了。
我只是不明白,他為什麼不救我。
他們知道我有夜盲癥,所以故意把我關進地下室,不管白天黑夜我都看不見。
為了防止我餓死,他們偶爾會給我餿了的米飯吃。
我不吃,他們就會開始打我,然后繼續逼問我錢的下落。
時間越長,他們越肆無忌憚。
我身上的傷口層層疊加,呼吸都疼,直到有一天,我發現,當我捂緊左耳時,我的右耳聽不見聲音了。
后來即便我獲救了,但只要身在黑暗里,就會產生嚴重到致命的應激反應。
事情的轉機出現在有一天,十六歲的表弟去了那里。
當初他們拿走了我的手機,而半年后,表弟發現了藏在手機殼后面的一張照片。
我和池予的照片。
他罵我年紀這麼小就會勾引人。
「你是不是把錢給了這個野男人!」
「你今天要是還不說的話,我就扒光你,拍你的照片發到網上,讓他看看你的真面目。」
那天,我用藏起來的碎片,在他撲上來的時候,插進了他的眼睛里,他的臉。
我身上有很多血,分不清是他的還是我的。
求生欲下,我用盡了全身的力氣瘋狂捅他,然后跌跌撞撞逃了出去。
慶幸那天是白天。
即便光很刺眼,但我卻又生出了希望。
我出去的時候才發現,原來已經冬天了。
我當時恍惚間以為,自己已經被關了好多年。
外面飄著雪花,地上積了一層雪。
破落的村莊一片死寂,慶幸的是不遠處是公路,我看見一輛車停在公路邊,于是拼命地跑過去。
當時許白焰正好下車,靠在車邊抽煙。
他抬頭便看見了我,但是一臉冷漠地看著我。仿佛并沒有伸出援手的打算。
我跪在他面前,聲音嘶啞地求他救救我。
他居高臨下看著我,單薄的眼眸沒有絲毫情緒波動。
身后傳來姑父暴怒的聲音。
他開著車追了過來,下車后手里拿著棍棒走了過來。
我攥緊了手中的碎片,鮮血流了滿手,卻感覺不到疼。
許白焰依舊沒有動作。
姑父來到他面前說道:「這是我女兒,今年才十六歲,就要跟野男人私奔,所以我才要教訓她。」
許白焰眉眼不抬,淡淡吸了口煙,好像事不關己。
姑父恩狠狠盯著我,威脅道:「趕緊跟我回家,不然有你好看的。」
他說著就要伸手拉我,我用碎片劃破了他的手掌。
然后他舉起手中的棍棒要向我揮過來。
我死死瞪著他。
就在我打算跟對方拼命的時候,許白焰抬起了手。
14
他握住了姑父落下的棍,然后一腳踹翻了對方。
他的神色比雪還冷,但卻讓我看見了希望。
「上車。」
我顫抖地打開了車門,坐了進去。
許白焰回頭看了我一眼。
「閉上眼睛。」
我毫不猶豫地閉上了眼睛。
姑父哀嚎的聲音響起。
他上車后,拿出手機報警了。
我蜷縮在副駕駛一動不動。
等我再醒來的時候,是在醫院,我惶恐地看著周圍的人。
每個人的臉仿佛都變成了姑父的臉,我拔掉了手背上的針,往床底下爬。
不管誰靠近,我都會發出難聽的哀嚎聲。
醫生嘗試給我打鎮靜劑,我卻在被人按住的時候,直接嚇到休克了。
他們不敢再刺激我。
直到許白焰出現在醫院。
他對著我伸出手。
「出來。」
「不要,害怕。」
于是,他給我搭了一個帳篷。
因為我的情況,沒有辦法配合警察錄口供,而我又沒有其他家人了,只能由許白焰照顧我。
除了他的靠近,我對所有人都會有嚴重的應激反應。
許白焰沒日沒夜守著我。
一個月后,他又一次對我伸出手。
「出來。」
「有我在。」
「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