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麼這麼惡心。
池予,給我道歉。
最起碼應該給我道歉吧。
不管你是故意的還是無心的惡作劇,都不應該這麼對我。
嘴唇被我咬疼了。
直到有人喊我。
「周夏,來玩狼人殺。」
我閉上眼,反復深呼吸,然后說道:「好。」
第一局的時候,我抽到了預言家,當法官問我晚上要查誰的時候,我指了指蘇月,法官給我比了一個拇指向下的手勢。
她是狼人。
所有人睜開眼后。
法官說道:「天亮了。昨晚死亡的是周夏和林清。」
我聽到后,抬眼看向池予,他的目光落在蘇月身上,連一個余光都沒有給我。
蘇月眉眼彎彎和他對視。
明明是一群人的游戲,卻好像只有他們兩個人。
有人起哄,怎麼開局就刀我這個新人,這群狼人沒有心。
只有我知道,我大概率是被池予毒死的。
最后游戲結束,狼人勝利。
果然,開局女巫池予,盲毒了預言家。
他是故意的。
11
池予是狼人殺高手。
高三我生日的時候,他和幾個同學給我慶生,我們一起玩過。
不管我們是不是同一陣營,他都會毫無原則地賣隊友,幫我贏。
只不過現在,他毫無原則的對象是蘇月。
輸了的一方要喝酒。
我沒有推脫,直接喝了。
以前大家一起出去玩,如果我被罰酒,都是池予替我喝的。
因為我不喜歡酒的味道。
可是現在,他根本不在乎我的喜好,他的眼里只有蘇月。
曾經,我以為,我喜歡的少年,給了我全世界獨一無二的偏愛。
可是如今親眼見證他給別人的偏愛。
我才知道,他給我的,有多麼微不足道。
可我卻如獲至寶。
后來又玩了幾局,只要我跟蘇月不是一個陣營的,就會輸。
一杯又一杯的酒下肚,我眼前逐漸變得不清晰,神經也開始變得麻木,失聰的右耳發出電報一樣的嗡鳴聲。
我肆無忌憚地盯著池予看。
可是從始至終,他都沒有給我一個眼神。
散場的時候,我們一群人往外走。
池予和蘇月走在最前面。
經過某個房間時,突然傳來瓶子摔在地上,發出的破碎聲。
然后池予想也不想,迅速捂住了一旁蘇月的耳朵。
眾人這才反應過來,紛紛笑他。
我站在原地,動彈不得。
池予,害怕玻璃破碎聲音的,是我。
12
我小時候和父母出門的時候發生了車禍,當時媽媽緊緊把我抱在懷里。
我暈過去時,大腦只記得玻璃碎掉的聲音。
因為媽媽的懷抱,我成了唯一的幸存者。
可是后來,每次聽到這個聲音,我都會心里一顫,被嚇到。
高三的時候,有同學用玻璃杯喝水,無意打碎了杯子,我當時聽到這個聲音嚇白了臉。
后來我每次和池予出去,如果有類似的聲音響起,他總是第一時間捂住我的耳朵。
我那時候就在想,這個人每天要看我多少次,才能關注到這麼小的事情。
我以為池予的眼里只有我。
可我現在才明白,不是的。
池予或許從來都不知道,我害怕玻璃破碎的聲音。
因為蘇月害怕這個聲音,所以他才會下意識捂住我的耳朵。
我眼睛眨了眨,臉上一片濕潤。
而就在池予回頭的瞬間,我的雙眼被人蒙住了。
熟悉的聲音在我左側耳邊響起。
「別怕。」
「許白焰。」
我哭著撲在他懷里,小聲地喊他的名字。
「帶我走。」
就像當年在雪地里一樣,救救我。
他輕輕拍著我的背。
許白焰脫下衣服將我包住抱了起來,他穿過人群時,解釋了一句。
「不好意思,她喝醉了,我先帶她走了。」
我像鴕鳥一樣窩在他的懷里,不敢再看這個世界一眼。
我終于不得不承認一件事,我喜歡錯人了。
我以為他給我的是一顆糖,是獨一無二的偏愛,卻原來是一粒毒藥,是將我推下深淵的罪惡之手。
他把我害得好慘。
我卻還在等他解釋。
如果他真的想解釋,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就會解釋的吧。
可我清晰地記得,我們重逢后,他始終看我就像在看陌生人。
我咬緊嘴唇,無聲地哭泣。
我不想要他的解釋了。
關于當年的答案,我不想知道了。
淚水很快濕了許白焰的襯衣。
許白焰把我放進副駕駛后,透過車窗,我看見了池予鐵青的臉色,直勾勾盯著我的方向。
「還要看多久。」
我低下頭。
許白焰俯身給我系上安全帶,然后捏住我的下巴,將我的下唇從牙齒里解救出來。
「別咬。」
他的手一松開,我又重新咬住了嘴唇。
我不知道在跟誰鬧脾氣。
許白焰冷冷看了我一眼,沒有說話。
到家后,我還在哭。
他問我:「你就那麼喜歡他嗎?」
我就知道,他早就猜到了。
我家里多麼多張池予的畫像,他肯定早就認出來了。
那是我十八歲第一次愛過的人。
怎麼可能不喜歡呢。
惡龍喜歡珠寶,不需要理由。
但發光的不一定都是珠寶,也可能是一塊玻璃碎片。
七年前,池予這塊玻璃碎片深深地扎進我的心臟。
如今,徹底貫穿了我的心臟。
也好,這樣才能完全拔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