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感覺有人站在了我身后。
我回過身。
池予的聲音響起。
「要耳機線嗎?」
7
我沉默了。
池予站在原地,耐心地等著。
半晌后,我腦子短路般回答道:「學校不讓早戀。」
「我是違反了很多校規,但是沒有違反過這條。」
「那你為什麼會轉學?」
「學校有人拿我照片同時跟好幾個女同學網戀,后來謠言傳得有點離譜,學校找我談話,我懶得解釋就轉學了。」
「哦。」
「還有什麼要問的嗎?」
我搖了搖頭。
「那還要耳機線嗎?」
我又不說話了。
照例被他點了一下額頭。
「畢業后就不算早戀了吧。」
「嗯。」
我伸手接過了他的耳機。
學校路燈修好了之后,他也依舊放學后會送我回家。
我們心照不宣地沒有戳破那層窗戶紙。
走在一起時,他的手背總是不經意擦過我的胳膊。
直到有一天,我下意識抬手拉住了他的小指,不讓他亂動。
他勾住我的指尖,慢慢與我十指相扣。
我讓他晚上回去少打游戲,早點睡覺。
他一臉認真道:「我想打職業。」
我頓時就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總不能勸他白天上課的時候多睡一點吧。
畢業拍大合照時,他明目張膽站在我身后。
同學們起哄的笑聲引來了老師的注意。
班主任問他:「你覺得自己可愛嗎?」
「不。」
「那你站在 c 位干嘛?」
「我也可以可愛。」
周圍全是看破不說破的噓聲。
畢業之后,我們就在一起了,可是沒過多久,我們就因為填報志愿的問題吵架了。
我堅持要考本地的大學,他想去更好的大學。
我可以接受異地戀,他卻不能。
他問我,明明我們兩個人的成績可以一起去很好的大學,為什麼非要異地戀。
我沉默了。
也許是骨子里的自卑作祟,我沒有告訴池予,我只有奶奶,我要照顧奶奶。
于是我反問他,為什麼我可以異地戀,他不可以?他是覺得自己會變心嗎?反正我不會。
他說我不可理喻。
就這樣,填完志愿后,我們冷戰了。
平時都是他主動找我。
一旦他不找我,我們就好像斷了聯系。
后來,參加同學聚會,我從熟悉他的同學口中得知,池予和那個鄰家妹妹去了外省旅游。
我有點生氣。
在我們冷戰期間,池予竟然沒有一句解釋關心,就跟別人跑出去玩了。
于是他不聯系我,我就更不想主動聯系他了。
而那個夏天,隨著我奶奶突發心臟病去世,一切美好戛然而止。
深夜,我在醫院走廊哭著給他打電話,他沒有接。
后來,我們連一句道別都沒來得及說,就分開了七年。
直到今天重新相遇。
我其實有很多問題想問他。
最想問的就是,他對我是認真的嗎?
那些他對我的偏愛,是不是也可以給別人。
是不是追到了,他就不會珍惜我了。
他真的喜歡過我嗎?
8
池予,我過往七年的所有執念與怨恨。
可是等真正見到他的時候,我卻什麼都問不出口。
好像誰先開口問七年前的時候,誰就輸了一樣。
我們的冷戰持續了七年。
我忍不住想,我們如今算什麼關系呢?
他真的不認識我了嗎?
兩天后,就在我以為這次面試告吹的時候,hr 聯系我面試成功了。
掛了電話后,我猶豫了。
我真的可以和池予一起共事嗎?
我不知道。
但是我想要一個答案。
入職后,他作為游戲研發部門的負責人,我們的接觸并不多,我們甚至沒有加微信,只是在公司的聊天軟件上談工作。
我加班畫畫的這一天,公司大樓突然斷電了。
我眼前一黑,頓時變得呼吸急促,身體也抑制不住地發抖。
我摸索著找到手機。
這時,我聽見外面傳來一道女生的聲音。
「池予,你們公司怎麼停電了。」
「五分鐘以后就好了。你怎麼來了?」
「阿姨說你最近老加班,讓我來看看你,給你帶了晚飯。哎?好像還有人在加班,要不讓她一起吃?」
「進來,不用管。」
「好吧,今天有你最喜歡的糖醋小排。」
……
我突然沒有勇氣打開手機的手電筒。
黑暗中,汗水濕了我的后背,我摸索著從包里拿出藥,卻因為手發抖,掉在了地上。
我從地上摸索著撿起兩個藥片,吞進了嘴里。
苦澀的味道在嘴里蔓延。
我鉆進辦公桌下面藏了起來,然后打了手機緊急聯系人。
許白焰幾乎秒接。
「怎麼了?」
「停電了。」
我害怕。
這是我們心照不宣的暗號。
「在原地等我。」
「好。」
燈光亮起,我也沒有出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池予和那個女生從辦公室里出來了。
「公司沒人了,我們也走吧。」
「嗯。」池予淡淡回復。
「燈不關嗎?」
「不用管。」
他們離開不久后,有人站在了我工位前,一道黑影落在地面上。
「起來。」
我慢慢從里面爬出來,牽住了許白焰的衣服下擺。
他似乎剛洗完澡,黑發還沒有吹干。
「吃藥了嗎?」許白焰問我。
我點了點頭,有點委屈道:「我不小心把藥灑了。」
他低頭看了一眼,撿起遺落的藥片扔進了垃圾桶,然后從口袋里拿出了一瓶藥放進了我口袋里。
「回頭包里再放一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