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結束后,我和池予因為填志愿的問題冷戰了。
他陪著青梅出去旅游。
奶奶去世后,我給他打了二十七個電話,他都沒有接。
我被人關在地下室六個月,他也沒有找過我。
無人問津的我,靈魂被一點點殺死。
后來,我消失了七年。
1
面試 TOWER 游戲公司原畫師這天,我遇到了前任。
明明是我在過往七年,閉上眼睛都能描繪出眉眼的人,可奇怪的是,現在他就在我面前,我卻覺得好陌生。
池予剪著很短的頭發,深邃立體的五官完全展露了出來,桀驁的氣質比以前更甚。
我沒忍住,多看了一眼他耳朵邊垂著的白色耳機線。
他懶懶地看了我一眼,好像在看陌生人。
我想了無數次,我們重逢后的第一句話會是什麼。
唯獨沒有想過這種情況。
沒有一句寒暄,沒有一句慰問,沒有一句抱歉。
他甚至好像沒有認出我。
「先做一下自我介紹吧。」
我愣了一下,然后掐住了手心,磕磕巴巴的聲音傳了出來。
他蹙眉。
我只覺得呼吸不暢,越緊張越結巴。
他打斷道:「倫敦國王學院畢業的,國外應該有很多機會吧,為什麼選擇回國發展?」
因為想要聽到一個困住了我七年的答案。
「想回來就回來了。」
我說完之后,空氣有一瞬間的沉默。
他緊接著問道:「你為什麼是應屆畢業生?」
我愣了一下。
因為不想輸給他的氣勢,努力讓自己鎮定了下來,反駁道:「這和面試無關吧。」
他挑眉,一臉冷漠。
「你這個年紀,正常應該已經畢業三年了,如果你在這空白的三年里隱瞞了什麼不良記錄,就算被錄取了,后面被公司查出來也是要負法律責任的。
」
我聽了只覺得荒唐。
怒極反笑。
「為了留學在打工賺錢。需要我把打工地點都寫上,方便你們背調嗎?」
他無動于衷道:「為什麼來我們公司?」
「因為很喜歡公司出的角色扮演類游戲……」
他又問了幾個和專業相關的問題,就合上了我的簡歷。
「你有什麼想問的嗎?」
他的目光直直地看著我。
我想問他,當年為什麼不回我的消息,為什麼不接我的電話,為什麼要拋下我……但,憑什麼好像顯得我念念不忘,而他云淡風輕呢。
于是最后,我只是說道:「沒有。」
他露出一個冷笑,眉眼帶著顯而易見的冷意。
「那就到此為止,回去等通知吧。」
2
走出公司的大門后,我才感覺雙腳真正踩在了地上。
剛剛和七年不見的初戀猝不及防重逢的場面顯得那麼不真實。
我站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上,陷入了回憶。
池予是高二的時候轉到我們學校的。
他長得好看學習好,性格叛逆,幾乎把學校的條例違反遍了,據說是因為在原先的學校里早戀被抓,才會被家長送到我們學校。
我們倆本來沒有任何交集,但有一次我發燒,下午請了假,我在抄近路回家的巷子里遇到了逃課的池予。
他一腳踹倒了一個染著紅色頭發的女生。
我當時沒來得及多想就沖了上去,在他猝不及防的目光中,將防狼噴霧對準了他的眼睛,然后抓住地上女生的手就拖著跑。
我聽見池予在后面罵了一句臟話,但好在他沒有追上來。
但他記住了我的長相,兩天后成功找到了我的班級,趁著體育課把我堵在了操場角落。
他冷著臉,上來第一句話就是讓我道歉。
我不想給校園霸凌的人道歉,抿著嘴不說話。
自此,我們倆的梁子結下了。
我值日的時候,他故意在學生會檢查的前幾分鐘往我們班級門口扔垃圾,害我被扣分。
他早上遲到,翻墻進學校的時候,我向學生會成員舉報。
我們相看兩厭,一來一往一直到高三分到了同一個班級。
我收作業的時候,總是第一個收他的,害得他來不及抄作業只能交白卷被罵。
他去教室后面接水經過我課桌的時候,故意把水灑在我的試卷上。
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有一天晚自習,教室的燈突然滅了。
在同學的起哄下,老師提前放學了。
只有我傻傻地坐在教室后面。
我反復摸索書包,都掏空了才想起來,前兩天手電筒充電的時候,我忘記裝進書包里了。
安靜的教室里,我試探性問道:「還有人在嗎?」
然后一道清冷的聲音響起。
「沒人。」
3
一聽是池予的聲音,我選擇了閉嘴。
「周夏。」
我裝作沒聽見。
「你耳朵聾啦。」
我不耐煩道:「干嘛。」
「行,你繼續坐這兒修仙,我就多嘴問你。」
他經過我時,語氣恨恨道:「你屬狗的呀,逮著人就咬。」
我懶得搭理他。
腳步聲逐漸遠去,我嘆了口氣,趴在桌子上。
因為無聊,我下意識伸手往前摸索,指尖卻傳來了布料溫熱的觸感。
我嚇了一跳。
「你摸哪兒呢。」
「你有病啊!」我氣道。
「你有夜盲癥。」
池予不是疑問的口氣。
「關你什麼事。」
然后我聽到了很輕的笑聲。
「你確定不跟我服個軟。」
我不說話。
下一秒,手里被塞了一個東西,好像是耳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