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溫讓安雙腿交疊坐在我對面的沙發上,他眼尾上挑,漆黑的眼眸里暗藏著復雜的情緒,手指輕點在腿上,面無表情地看著我。
「這一天可算是來了。」
我沉默了很久,回想起他逼我開槍的那一幕。
現在好了,我可以親手送他上路了。
「爸,你不該斷了我在這個世界里唯一的念想,我生命里唯一的光。」
我的聲音一直都很平靜,不帶任何情緒。
「哥,做好一切準備了嗎?」
溫讓安點了點頭,起身打開門,讓醫生進來。
我看了眼醫生,眼底一片漠然,微笑著開口:「把呼吸機拔了。」
我要親眼看著他的生命走向衰竭,直至消亡。
溫讓安在我耳邊輕聲地說著話,他的聲音像是來自地獄,「小可,只有親手動手才會有報仇的實感。」
溫讓安站在我身旁,牽住我的手。
溫讓安扶住我的肩膀帶我走出醫院。
閃光燈不停地閃爍著,我潸然淚下,時不時用手帕擦眼淚,溫讓安緊緊地牽著我的手,我跟他扮演著痛失父親后相互扶持的兄妹。
溫讓安跟我都是好演員,演技得到過不少的贊賞。
溫讓安做足了準備,所以老爺子去世沒有對公司造成很大影響。
我可真是有一個好哥哥。
4.
我挽著葉修遠進場,酒會早就開始了,我們的身份自然是全場的焦點。
溫讓安在不遠處一邊跟周圍的人談笑風生,一邊不動聲色地盯著我們。
我親昵地附到葉修遠耳邊說:「你的小野貓來了。」
他看到站在溫讓安旁邊的林嬌月,微微皺了皺眉,攬在我腰間的手緊了幾分。
果然溫讓安看到我們的互動后臉色沉了幾分,我無聲地勾起了唇。
不遠處傳來一陣小騷動,人群微微分開,一個高大的男人身著銀灰色定制西裝,身形挺拔,骨子里都透露著一股貴氣。
我們視線相對的那一刻,我的心跳停了幾秒。
他舉著酒杯走向我,每一步都走在了我的心尖上。
池溶朝我伸出手,「溫小姐幸會。」
他沒有叫我葉太太,而是叫我溫小姐。
我握住池溶的手,拇指在他的手背上輕輕地摩挲著,池溶的臉色僵了一下,手卻下意識地握得更緊了。
「池先生,幸會。」我微笑著撩起耳畔后的碎發,眼神里滿是溫柔。
葉修遠沉著臉把我拉到身后。
溫讓安的臉色已經不受他的控制,徹底黑了下來。
我云淡風輕地一口飲盡了杯子里的香檳,把杯子塞到葉修遠懷里,不顧眾人詫異的神情拉著池溶就往外走。
池溶也不反抗,任由我拉著他走。
等葉修遠追過來的時候,我已經把池溶抵在隔間的墻壁上了。
我聽到自己的聲音都在發抖,「把外套脫了。」
他順從地脫了外套,我把他的袖口卷到肘部,看到他手臂上那道五公分長的疤。
這個疤是他為了接住從樹上跳下來的我而有的,我當時哭了好久,就好像受傷的人是我一般。
拽住他的領帶,拉近我們之間的距離,查看他后頸的痣。
我停下了動作,差點兒跌坐在地上。
他雙手捧著我的臉,眼睛里有淚花在涌動。
「是我。」
我不住地呢喃:「我明明開槍了,你明明中槍倒在地上了。
」
我被他緊緊地抱在懷里,他單手將我的頭按在他胸口。他的心臟在我耳邊跳動著,聲音是那麼強而有力,每一聲都證明他還活著。
我是靠著對池溶的不斷想念活過來的,每一天我都雙膝跪地祈禱,我祈禱他能在某處活著,就算是不在這個世界上了,他也要過得比我好。
他是我黑暗生活中唯一的光。
曾經我以為這個光已經被我親手熄滅了,但是現在他又亮了起來。
5.
晚會結束后,我選擇一個人回家,太多的情緒需要處理。
我不想面對溫讓安跟葉修遠。
池溶就站在路口,單手插兜,微微低著頭,嘴里咬了根還沒有點燃的煙。
我一踩剎車停在他面前,鳴了兩聲笛,副駕駛的窗戶緩緩降下。
我笑得一臉溫柔,「池先生,要去哪兒?我送你。」
我拍了拍方向盤,「我的車技很不錯,不會讓你出事的。」
我見他還是不為所動,從口袋里拿出打火機晃了晃。
他笑了一聲打開車門坐了進來。
他一把奪過我手里的打火機,啞著嗓子質問我,「小孩,誰教你抽煙的?」
我如實告訴他,「葉修遠教的。」
他神情懶散,似笑非笑地看著我,「他算什麼東西,敢教你這些?」
我調大了暖氣。
「大晚上的在這里等我,也不怕被凍著。」
「你怎麼知道我就是在等你?」
「難道不是嗎?」
他回答得很干脆,「是。」
他彎起手指敲了敲車窗,看著窗外問我,「你不怕我怪你當時選了溫讓安嗎?」
「你不會怪我。」
「你為什麼知道我不會怪你。」
他依舊看著窗外,沒有回頭看我。
「因為當時是你讓我對你開槍的,雖然你什麼都沒有說,但是你的眼睛什麼都說了。
」
「你當時放棄自己選擇了我,你不會后悔你做出的決定,所以我知道你一定不會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