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難再好了,沒死都是奇跡了。」
他被送去了偏僻的小病房里,為了不浪費警力,警察也都撤走了。
我偶爾會給醫院打點醫藥費,只要他能活著就行。
護士心情好就換幾瓶水,心情不好就讓他在床上自己待著。
我去看他的時候,陳默和我一起。
他是鎮里寡婦的孩子,當初,林晟玷污了他母親,惹得他媽媽在他很小的時候就跳河自盡了。
他和我一樣,都有一段灰暗痛苦的童年,都想讓林晟過上生不如死的日子。
我們推開房門,一股屎尿臭味鋪天蓋地地襲來。
林晟靜靜地躺在床上,黃褐色的被子露出他滿是污垢的左腳,一只腳指頭已經不見,似乎是被老鼠啃食掉了。
看到我們時,他那唯一能動的眼珠子狠狠轉了好幾圈。
我捂著鼻子:「你不好受吧,誰愿意整天看著空洞的天花板呢?」
「你知道奶奶死的時候是什麼樣的嗎?你知道我一個人是怎麼長大的嗎?」
「林晟,你不配當一個父親。所以,那年你賣房子,我偷偷送你去了黑診所,你早就被結扎了,怎麼可能還會有其他孩子呢?」
對于奶奶的死和我的經歷,他并不感興趣。
可說起結扎時,他渾身激動得顫抖了起來,空洞的眼里蓄滿了怨念。
我上手,指甲狠狠戳進他的頭皮,鮮血淋漓,我咯咯咯笑了起來:
「你是不是想殺了我?那你就得好好活下去啊,最好活蹦亂跳的。不過不可能了,你要是敢活蹦亂跳,就得被處以死刑。」
「你只能這樣茍延殘喘地活著。」
「顧婉清會帶著你兒子和你兒子的親爹好好生活的,我這輩子也不會再結婚生子。
」
「你這種齷齪的基因,根本就沒有延續下去的必要。」
他痛苦地掙扎著,整張床都跟著他抖動起來。
我沒了耐心,甩給他好幾個巴掌:
「你慢慢承受吧,時日還長呢。」
當初,他帶給我和我媽媽、奶奶的所有痛苦,我都要百倍奉還。
我知道他只有眼睛還有感覺,我每次過來都帶著點辣椒油和風油精。
不為別的,就喜歡滴進他眼睛里,享受他無能為力的絕望。
另一方面,我還得拜托醫生好好治療,能讓他多活一天是一天。
而且他可能怨氣太重,本身的求生欲望就很強烈。
于是,他就在痛苦中祈禱著新生,如我當初一樣。
可惜,他不是我,沒有機會重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