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表姐一家跟我家斷絕了關系。

我在我媽嘴里從此又多了個稱號，喪門星。

這些都不至于讓我難過。

我真正難過的是，宋元凱治愈了。

大夫說他以后可以正常生育。

我當時還想。

如果他下輩子能出問題，我蹲進去都愿意。

……

我自己整理好衣服，沉默地走回房間。

關上房門之前，我想了想，下定決心，對門外的她說，「我不嫁，要嫁你自己嫁。」

說完，我用最快的速度關上房門。

門被我媽用手捶得震天響。

伴隨著她不堪入耳的罵聲。

「把一只畜生養大了都比你值錢！」

「你個賠錢貨，讓你嫁個有錢人還覺得我害你不成！」

「……」

我背靠著門板，身體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氣，順著門板往下滑。

門板的震動，難聽的罵聲。

喘不過氣。

我爬著到床頭柜旁，從抽屜里拿出D片。

心臟每難受地收縮一次，手臂上的就會出現一道劃痕。

手臂上的疼痛能讓人短暫地清醒。

眼淚和鮮紅交雜著往下滴。

我告訴自己。

若楠，你不欠任何人的。

若楠，不要再聽她的話……

若楠，你只屬于自己。

天亮了，就好了。

門外逐漸沒了動靜。

我靠在床邊，不知道什麼時候睡了過去。

9

下午去到超市的時候，跟我交班的小雨好意提醒我，

「你媽剛剛又來這里鬧，要不你今晚先去我那里住住？」

我今天晚班，但我依舊早起出門。

只是，這次，我沒有為全家準備早飯，也沒有去給爸翻身、喂飯、喂藥。

而是去了躺診所，掛了心理科。

因為一個「保姆」沒有做好她該做的事，所以我媽發怒來這里找我。

我搖頭，「謝謝你，我今晚還是回家。」

小雨跟我差不多大，也是高中畢業后來這里工作。

不過她跟我不一樣的是，她沒考上大學。

小雨嘴里嚼著口香糖，吹了個泡泡，

「你們這些好孩子，就是道德感太強才總是被媽媽上手。她是你媽又怎樣？你一直惦記著這點關系，想著為家里付出，她有把你當女兒看嗎？」

我抿唇，垂眸，「我知道了。」

小雨離開之前，還是不放心地問了我一句，

「晚上真的不來我家住？我看你媽真的挺生氣的，反正我家也沒人。」

我還是搖頭。

她打了個哈欠，「行吧，隨便你，如果有需要可以找我。學習你在行，對付這種極品媽媽我在行。」

晚上 10 點，超市關門下班。

我收拾了一下，離開超市回家。

在回家的路上，我已經做好了心理建設，迎接家里的狂風驟雨。

到家差不多十點半。

很意外地，餐桌上居然準備了一桌子飯。

很豐富，還是熱乎的。

我媽戴著圍裙，端著一鍋湯從廚房走出來。

她看見我，帶著溫和的笑意，「回來得剛剛好，肚子餓了吧？快坐下吃飯。」

我很疑惑。

自從康康出生后，我媽就再也沒有做過飯。

所有家務活都落在了我的身上。

今天早上明明還那麼氣勢洶洶地去超市罵我，她現在……

到底在干什麼？

她還親自給我盛飯，溫柔地笑著招呼我，「愣著干什麼，快過來吃飯啊。」

我在餐桌前坐下。

她笑著給我夾了一塊糖醋小排，

「記得小時候你最喜歡吃這道菜，媽好久沒給你做了，嘗嘗看，味道變沒變？」

我看著碗里的糖醋小排。

這是我小時候愛吃的。

可是她忘記了，后來我有一次做糖醋小排，康康因為狼吞虎咽，不小心把骨頭吞下去差點出事。

送去診所救回來后，我媽直接把我D了一頓。

說我為了自己那點口腹之欲，差點讓她的寶貝兒子有危險。

從那兒以后，我就再也沒有做過糖醋小排。

我也不愛吃了。

……

我把她夾的糖醋小排扒到一邊，不帶任何感情地說，「我現在已經不喜歡了。」

她的表情有些尷尬。

「那吃這個，新鮮的大閘蟹，媽給你剝。」

「我海鮮過敏。」

大閘蟹是康康喜歡吃的。

她更尷尬，「那吃點青菜，商販說是自家種的，不打農藥。」

我干脆放下筷子，「我不餓。」

她急了，厲聲吼我，「你到底想怎樣？我都親自給你做飯了，你還有什麼脾氣可發？」

我平靜地說，「我想你把我的身份證給我，我要離開這里。我不想嫁給宋元凱。」

「整天想離開這個家出去！大了，翅膀硬了，就嫌棄這個家是累贅對吧？別忘了是誰把你養大的！」

我垂眸。

在我以為她還要繼續爆發的時候，她突然軟了聲，

「媽知道自己錯了，所以今晚才做了這頓宵夜給你，你要是不餓，起碼喝完湯好不好？」

「別浪費媽的心意，這湯我熬了很久。」

她進房間，拿出了一直藏著的我的身份證，

「你喝口湯，媽心里好受些。我把身份證給你，你想去哪里都行。」

碗里的湯見底。

我伸手向她，「你說的會給我。」

她的眼神很奇怪，最后過來把我牽到沙發上坐下，「再陪媽看會兒電視。」

一打開就是平時康康喜歡看的動畫片。

她調了一部講家長理短的電視劇，是她喜歡的，但是我不喜歡。

我不想看，可她卻緊緊攥著我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