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概了解他的意圖。

他想先走程序，穩住我的情緒。

然後利用冷靜期這段時間，做些事情，嘗試挽回我。

他買了許多玩具送給元元，企圖修補父子關系。

從前元元收到禮物，會興奮地跳到爸爸懷裏，笑瞇瞇地親他的臉頰。

而現在，他只是很有禮貌地說：「謝謝。」

宋慕的笑容僵在唇角，「元元，不親親爸爸嗎？」

元元搖搖頭，「不了。」

兒子冷淡的態度，讓宋慕心慌。

他伸手出想抱元元，元元卻後退一步，拉住我的手。

「媽媽，你不是說要帶我去超市買零食嗎？」

宋慕自告奮勇送我們。

我拒絕，「不用，我們打車就好。」

話音剛落，丁敏來了電話。

她家的水管爆了，喊讓宋慕去修理。

我沒忍住諷刺他：「你是她的專屬修理工嗎？」

宋慕微微蹙眉，第一次拒絕了丁敏：「抱歉，以後這些事你自己處理吧。我畢竟結婚了，不大方便。」

他沒再給丁敏說話的機會，直接摁斷電話。

「宛白，我以後不會再跟她們有瓜葛了。」

「跟我沒關系了。」我再也不會介意他把時間給哪個女人。

「我乖乖聽你的話，」宋慕神情哀戚，「你別用這麽冷漠的語氣跟我說話，好嗎？」

「太遲了，」我語氣涼涼，「還有，別在我面前賣可憐，真的……很綠茶。」

看宋慕被我懟得無話可說的樣子，我莫名覺得心情舒暢。

這幾個月壓抑著的陰霾情緒終於得到了釋放。

07

逛到奶製品冰櫃時，坐在推車裏的元元突然朝前方喊道：「風衣叔叔！」

我順著元元的視線望過去。

看到肩寬腿長、五官奪目的溫禮時，我驀地一楞。

溫禮已經走過來，勾唇淺笑道：「好巧，原來這小家夥是你兒子。

」

的確很巧。

元元說，他走失那晚，是一個很帥的叔叔送他去警局的。

將他交給警察後，那叔叔就離開了，連姓名也未曾留下。

那天，他穿黑色風衣，所以，元元喊他風衣叔叔。

沒想到，竟是溫禮。

溫禮是我大學校友，畢業後，他就出國了。

剛回國，他就幫了我這樣大的忙。

為了表示感謝，我和元元邀請他吃晚餐，他欣然答應。

元元似乎很喜歡溫禮，溫禮伸手，他就願意讓溫禮抱。

溫禮笑起來，「這可能就是緣分吧。」

多年未見，他依然光風霽月，極有紳士風度。

點餐時極照顧我和元元的口味。

時不時地講一些趣事，逗得元元捧腹大笑。

在電玩城時，他精湛的射擊技術，更是讓元元佩服得五體投地。

溫禮將贏的禮物送給元元，小家夥笑得開懷，「謝謝溫叔叔！」

溫禮捏了捏他的鼻子，「真乖！」

等到了家樓下，元元依依不舍地問：「溫叔叔，以後我還能再見到你嗎？」

「當然可以，我今天跟你媽媽互換了微信。」溫禮的聲音很溫柔，「想見我的話，就微信我。」

元元笑嘻嘻地跟他拉勾蓋章。

正開心時，宋慕出現了。

他臉色很差，「宛白，這是你朋友？我怎麽沒見過？」

溫禮疑惑地挑眉：「你先生？」

我回了一句，「十天後就是前夫了。」

溫禮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頗有陰陽怪氣的意味。

待溫禮駕車離開，宋慕不依不饒地問：「你怎麽能帶元元跟這種來路不明的男人見面？」

我白了他一眼，「第一，溫禮是我大學校友，不算來路不明。

「第二，是他把走丟的元元送到警局，我請恩人吃飯，天經地義。

「第三，我們馬上就要離婚了，你沒有資格管我跟誰交朋友！」

宋慕被我懟得臉上青一塊白一塊。

他嘗試在元元那裏找突破口，「元元，以後不可以隨便跟陌生人走，知道嗎？」

「可是我很喜歡溫叔叔，他待我很溫柔，人也很有趣。」元元又給宋慕補了一刀。

宋慕的情緒儼然快到了崩潰的邊緣。

08

半夜時分，我被手機鈴聲吵醒了。

電話那頭的宋慕喝醉了，帶著哭腔乞求我，「宛白，不離婚，可以嗎？

「我真的知錯了，求求你，別離開我，我不能沒有你和元元。

「我不會再去看丁敏和賀優了，我再也不去了。」

又哭。

以前怎麽不知道，他眼淚這麽多呢。

大半夜被吵醒，我很難心平氣和跟他講話。

「你淩晨3點不睡覺又發什麽神經？精力這麽旺盛，幹脆去工地搬磚好了！」

他的聲音啞然而淒涼，「你以前……明明很愛我的。」

是啊。

愛到什麽程度呢？

他淩晨2點加班回來，我再困再累，也會爬起來為他煮上一碗宵夜。

可今時不同往日，現在的宋慕不配得到我的關心和照顧。

「宋慕，是你親手毀了我們的感情，毀了元元對你的依賴。」

我最後一次重申，「現在的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所以，別覺得委屈、不甘，也別再糾纏，因為沒有意義。

「覆水難收，我不會因為你哭，就回頭去愛你，你該清醒了。」

他沒再說話，電話那端只剩下嗚咽的哭聲。

我掛斷電話，繼續睡覺。

等到清晨醒來，微信了幾條未讀消息。

是宋慕淩晨5點發來的。

「宛白，我知道說對不起沒用，但我還是想再次鄭重地向你道歉。

「因為我的沒分寸、邊界感弱，給你和元元造成了傷害。

「如果離婚能讓你和元元開心，那我答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