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車內聽見，她們凄烈的哀號聲、求助聲。

我恨透了她們。

自從媽媽死后，每個午夜我都在反復做著同一個夢。

就是讓白芍、宋祁月死在我的面前。

早就恨不得讓她們給媽媽血債血償！

如今，終于實現了！

除了痛快，還有一絲后怕。

我害怕傅九淵會因此受到牽連。

這畢竟是警車，雖然警察都已經被他的人吸引，給提前弄下了車。

可傅九淵會不會因此就擔了刑事責任？

我緊張地看著傅九淵。

「不……不會被抓吧？」

傅九淵的眼中閃過一抹嗜血：

「團團，在絕對的實力面前，正義很容易被迫遲到。

「否則，為什麼你這麼久，也沒有成功幫你媽媽報仇？」

這是傅九淵給我上的第一堂課。

我瞬間就明白，為什麼我每次懷著恨意入睡，想盡辦法致她們于死地，還是不能立即報仇。

只不過是因為，在厲家，我手無縛雞之力。

想要報仇，只能是以卵擊石，徐徐圖之。

我為什麼不能像傅九淵這樣一招制敵？

只不過是，我終歸不夠強而已。

21

一夜之間，頂流影帝身敗名裂。

微博上全部都是品牌方和他解約的聲明。

他的微博早就被網友攻擊淪陷，罵他不是個東西，連自己的妻子都不認，還要立寵妻人設。

厲恒收到大量的違約合同，公司正式提出解約。

他被掛進劣跡藝人名單。

從此往后，娛樂圈里再也沒有「厲恒」這號人物！

22

我再次見到厲恒已經是一個月以后。

那天，我從商場出來看見厲恒被人群圍住，路人都對他罵罵咧咧。

他不再是光鮮亮麗的大明星，更像是個乞丐。

厲恒渾身臟透了，臉上都是灰塵，像是好幾天沒洗臉。

他見到我后，露出了一抹笑容。

這抹笑容，怎麼說呢？

是我十八年來從未在厲恒身上見過的笑容，輕松自在，又單純。

「你、你好。」

我意外地看著他，下意識地以為他又在耍花招！

「我是個罪人，他們都在罵我。

「但你不要怕我，我看你的時候覺得親，我身邊沒有人了，你可以陪我說說話嗎？」

厲恒的眼神太過單純，看起來像個傻子。

不過也對，白芍母女死了。

他身敗名裂，失去了一切。

現在就孤苦伶仃一個人。

可我也不同情他，甚至覺得他活該！

曾經，他擁有一切的時候不珍惜。

現在，為時已晚。

厲恒瘋瘋癲癲地笑了，完全像是個瘋子。

我一開始覺得他是在裝傻，后知后覺才發現他是真瘋了！

他之前，是那麼注意形象的人。

一夜之間崩塌，白月光也死了，養了 18 年的女兒也不是自己的，全部的家產都拿去抵債。

難怪他會瘋！

看在養育了我 18 年的份上，我憑著最后一絲良心，把厲恒送進了精神病院。

只要他不死，費用我一直會付。

但從此以后，我再也沒去看過他。

23

一年的時間，傅九淵把傅家全部的家產交給了我。

他教我和商人周旋，教我如何管理公司，教我為人處世之道。

他也會像爸爸一樣，關心我的健康、我的學業、我的戀愛情況。

然而，所有的美好都在一年后的某天下午戛然而止。

他突然就不認識我了。

他不會再寵溺地叫我「團團」，而是用飽含溫情的眼神看著我。

他喊我「清語」

。

把我錯認成媽媽，不記得齊管家，不記得傅家人。

我知道他是撐不住了。

詢問了醫生，醫生說他把自己困在年少時，思念成疾導致記憶錯亂，久而久之徹底垮下。

我心痛難忍，只要閑下來就會找他，陪他說說話。

可他最常說的還是他和媽媽年少時的事情。

我從他的口中陸續得知了他和媽媽的曾經。

原來他們是青梅竹馬，他們很有緣分的，從小學到高中都是同桌。

漸漸地，媽媽溫柔強大的力量吸引了他。

可傅爺爺不愿意他們在一起，不僅強行給傅九淵安排相親。

最后，還幫助他的相親對象催眠了媽媽，導致媽媽失憶。

也是傅爺爺有意安排媽媽和厲恒見面，讓媽媽錯認。

我時常在想，要是一切都沒發生，他們該多幸福啊！

24

這天，我剛回到傅家。

就見到爸爸坐在夕陽下，微笑著沖我揮手。

他的眼神像以往那樣清醒，不夾雜一絲對媽媽的愛意，只有對子女的寵溺。

「團團。」

「爸。」

我跑到他的面前坐下。

「團團，以后找個人照顧你吧。你有很多錢，隨便找個干凈的男人養著，只要不動感情就好。」

他仰起頭，望著夕陽，聲音飄蕩在空氣中，虛無縹緲。

「太苦了。」

是啊，這對他來說太苦了。

等了二十年，終究是一場空洞的夢。

「爸爸知道這樣教你是不對的，你要是有真心喜歡的人就勇敢地抓住他。

「以后有人陪著你，總歸不會太孤單，公司里的事情比較多，可靠的人我都留下了，你讓他們幫你分擔，好好照顧好身體。」

不知不覺，我已經淚流滿面。

他顫抖著指尖給我擦拭著眼淚。

「對不起，團團。

「爸爸也想自私一回，我想去找她了。」

哽在喉間的酸澀變得無比疼痛，不舍和挽留的話都化成了一句「好」

。

他太累了。

撐了這麼久，見到我終于能夠獨當一面，才肯放手離開。

那天，他昏睡在我的肩頭，嘴里念叨著「小語」，此后就再也沒醒來。

入夜了，我的哭聲響徹在整個空蕩的別墅里。

從此往后，我也是孤身一人。

我的家，沒了。

但我相信，在另一個我看不到的世界里。

他們一定會再次重逢！

-完-

宛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