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曾預想過許多和他在見面的方式,甚至在見面之前,我還有許多話想跟問他:
我想問他王彥妮的那個孩子到底是不是他的?想問他這麼長時間到底去了哪里?想問他備忘錄里的進度表究竟是什麼意思?
還想問他他這麼多年,他到底有沒有一絲喜歡過我?
但就在看見他的那一瞬間,我忽然什麼也不想問了。
盡管我已經知道他爸的死是和我爸早年放高額貸款有關,所以他找上我,大概也是為了給他爸報仇。
卻沒想到這中間竟橫生了如此多的枝節。
「彥妮和我是發小,也勉強算是我遠房的親戚。」這是他開口和我說的第一句話。
是親戚麼,難怪高中時走得近。
「那條說彥妮懷了我孩子的匿名消息是我媽發的,她一直不希望我們在一起。」這是第二句。
我「哦」一聲表示理解,但還是問:「王彥妮是你介紹給于焱認識的吧。」
程朗點點頭,對這點倒是沒否認。
果然。
原來冥冥中就像有一股力量,因程朗、于焱、鄭青青、我,我們四個人各自的心思和目的,或直接或間接的推動,最后導致了王彥妮的死亡。
其實我們每個人都有罪。
有生之年,它都將成為困住我們的樊籠。
我低嘆一聲,看著墓碑上的清秀遺像,慢慢褪下了手指上的訂婚鉆戒,遞回給面前的男人:
「程朗,我要回去繼承于家的家產,不能做你程家的媳婦,再給你生個姓程的孩子了。」
「彥妮的那個孩子和我無關,是她一個男粉絲的。她的私生活比較亂,我不好評價。
」聽我這樣說,程朗很是激動,表情也是急切非常:「今天當著她和我爸的的在天之靈,我承認我的確曾經對你是起過不好的念頭,但或許是因恨而生愛,連我自己也不知道了……」
「可你說你要放開我,我不許,絕不許!」他握緊我的手說。
「程朗你放手,我以為我剛才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我的手腕被他抓得生疼,就像高三那年的情人節那次一樣。
「我一直以為是我困住了你,不想其實是你困住了我。」他的話音發狠,像一頭困獸,「你比月亮溫柔,比玫瑰帶刺,又比匕首更殘忍,你不是一般的女人。」
至此,我仍未說話,直到他又說:「孩子你想跟誰姓都可以,我只希望你不要離開我。」
……
「程朗,我出國那幾年,你偷偷找過別的女人麼?」我盯著他的眼睛,手指點了點他的心臟位置,「一個女人想要知道男人的秘密,其實并不一定需要看他的手機。」
「女人的這里,還藏了一雙眼睛。」我苦笑笑,最后將那枚鉆戒放進了他的襯衫前襟口袋里,「程朗,我們結束吧。如果你一定要聽一個解釋,那我也可以給你,就是我不可能放一枚定時炸彈在自己身邊。」
「之前我需要你,我可能是需要一個男人,但現在,不必了。」
「于喬,你可真狠。」他表情猙獰,狠狠將那枚鉆石戒指從口袋里掏出,作勢想要扔掉,但終究還是作罷,「就像你爸當年那樣。」
「是啊,我畢竟姓于。」我淡笑笑,終究頭也不回的離開。
周遭風雨飄搖,但青山依舊在。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