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想著，一個濡濕的東西狠狠砸到了我的臉上。

是方沁吃了一口的雞腿。

我看向她，眼里出現冷意。

她愣了下，緊接著，嗤笑聲，滿眼都是鄙夷，「你給誰眼色呢？」

「怎麼？不服氣嗎？」

不得不說，她罵人時，語氣也很嬌，像在撒嬌。

這是陳淑慧教的。

她讓方沁好好學習，考上重本，就是為了讓她嫁入豪門。

所以，對她的收拾打扮，說話語氣也會引導。

而她倒會舉一反三，甚至提前營造「白富美」人設，跟別人說我是她家保姆的孩子。

害我前世初中三年都背著「丫環」的外號，甚至連高中都有人這樣叫我。

還被人欺負。

……

「方雪，你不想吃就滾！」

方遠瞪向我。

我看著他怒氣沖沖的眼，真是搞不懂。

明明自己也是他親生女兒，媽媽也是他主動追的，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但緊接著，我意識到，自己試圖去理解「畜牲的思維」，本身就是不對的。

我只需要清楚，他和我不是一個物種就夠了。

哪怕，他與我血脈相連。

「你看不見是她先找事嗎？」

我抬眸，冷笑看著眼前已經幾乎謝頂，大肚便便的男人。

年輕時，也長得眉清目秀。

怎麼變成這惡心樣了？

方遠都蒙了，反應了好一會兒，才大罵出聲，「你個小畜牲，還敢違抗老子了？是不是想死啊？」

他說著，一腳踹過來。

我直接躲開。

他沒有防備，差點劈個叉，疼得臉都漲成豬肝色。

「你個小畜牲……」

他捂著大腿根，滿身是汗。

「爸！你沒事吧。」

方沁急忙上前扶他，還沖我笑，滿眼「你死定了」的表情。

陳淑慧倒聰明，有些意外地看向我，眼里是思索。

然后，泫然欲泣地走到我面前，「你怎麼能這麼對你爸爸？他都受傷了，太不孝順了。」

真婊。

我無辜眨眨眼，「媽媽，我要是被他踹倒了，你不會心疼嗎？」

她表情難看瞬間，急忙找補，「媽媽當然也心疼，這不是覺得你有點過分……」

我聽著她絮絮叨叨的廢話，直接打斷，「還是帶他去醫院看看吧。」

「看個屁！老子今天就打死你，媽的，簡直和你媽一樣是個賤貨！」

這話一出，陳淑慧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大叫聲，「方遠！」

而方沁，也有些緊張地看向方遠。

我眼睛瞇了下。

果然，方沁也知道。

所以，他們是一起玩我呢？

「你為什麼突然罵媽媽啊。」

現在不是撕破臉的時候，我還有一個月才成年。

所以，我假裝不解。

他們三個人面面相覷。

陳淑慧反應最快，過了幾秒眼淚就流下來，指著方遠開始罵他是不是還在意她以前的事。

方遠也反應過來，開始罵她。

方沁則在一旁勸架。

結果吵著吵著，方遠竟然真生氣了，一巴掌打到了陳淑慧臉上。

我差點被這出精彩的狗咬狗整笑，然后報警了。

說是「家暴」。

結果，方遠差點被拘留。

我和他說，只要他再敢碰我半根手指，我就再報警。

他囁嚅了下嘴，一腳踢飛椅子出門了。

廢物。

我看著他背影想。

6

周一，我專門請了假，穿著方沁的校服，去了她的學校。

然后挑下課時間，躲在衛生間里「打電話」。

從一樓到四樓，把方沁假裝白富美，媽媽還是個風俗女的事兒，全都說了出來。

當然，還悉心地報上了方沁的班級。

她那麼張揚，足夠出名。

卻不會被喜歡。

好幾次，我都看到廁所門縫駐足的腿，直到我說完，才離開。

看來，不止一條魚上鉤。

希望，方沁努力圓謊吧。

我勾勾嘴角，冷笑聲，然后徑直去了后門，翻墻出去。

然后回家，把方沁的衣服換了下來。

……

在外面刷了幾張卷子，直到下課時間才回家。

還沒進門，就聽到方沁哭得撕心裂肺的聲音，然后不動聲色地收回視線。

裝不知道。

陳淑慧則臉色鐵青，看到我，眼神懷疑，「你妹妹哭成這樣，你也不管？」

就這？

也算哭？

我掃了眼方沁紅腫的眼，感覺挺楚楚動人的：

「她怎麼了？」

我淡淡問道。

「她被欺負了！而且，你學校就在她學校旁邊，難道沒聽到什麼嗎？」

她語氣急躁。

只要一牽扯到她女兒，她就像只護崽的母雞，原形畢露。

嘖嘖嘖。

之后呢？不會瘋吧？

我有點期待。

「沒有，我又不在她的重點高中，不知道。」

說著，就徑直進了房間。

「方雪鴛！你這什麼態度？有你那麼狼心狗肺連妹妹都不關心的嗎？」

陳淑慧上前，兇狠地盯著我，胸口劇烈起伏。

但前幾天，因為我報警，害方遠差點丟掉工作，她倒不敢做什麼。

也是，從小到大，她根本沒碰過我。

都是拿方遠和方沁折磨我。

「她到處說我是保姆的孩子，你關心過嗎？」

我笑了，也不裝了。

反正房子她們還沒到手，也拿我沒辦法。

「你妹妹那只是開玩笑！」

「哦？那我去問問小區里的阿姨，看看這玩笑好不好笑？」

陳淑慧沉默了。

一雙眼死死盯著我，「你……是聽到什麼風言風語了嗎？」

「嗯？」

我疑惑地看著她。

終于，她收回視線，不耐煩擺手，「做飯去吧。

」

看得出來，她真是很怕我知道。

真是令人失望。

我就被這麼個人，毀掉了一切：

「妹妹做吧，我都做了十年了。

「方雪鴛，你是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