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昕昕，怎麼了？”

程凇貼心地輕拍著我的后背，從口袋里掏出紙巾細心地給我擦拭嘴巴，紙巾圖案畫著我最喜歡的哆啦A夢。

我想起以前我不開心的時候，他總是會借來哆啦A夢的玩偶服，扮成哆啦A夢逗我開心，他說他就是我的哆啦A夢，會永遠包容我陪伴我守護我。

我控制不住情緒，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

“昕昕，你別哭了好不好，我現在就帶你回去休息。”

程凇像以前那樣溫柔地和我講話，但我現在只覺得反胃。

我甩開他的手，他動作一僵。

望向我的眼神有些愕然，隨即黯淡下去。

周澤逸小跑過來拉住他：“爸爸，跟我和媽媽回家好不好，別管這個壞女人了。”

周茜快步跟過來，拉過周澤逸：“你別亂說，這是程凇叔叔的妻子，你要叫她阿姨的。”

她又俯下身子，柔聲和我說話。

“昕姐，我和程凇一起長大，要在一起早就在一起了，你別擔心我們有什麼。”

“他只是看我一個單親媽媽帶孩子不容易，過來幫幫我而已，你別怪他，都怪我太沒用了，離開他好多事情都不會做了。”

“澤逸從小就沒爸爸，所以把和他接觸最多的程凇當成了自己的爸爸，你別介意啊，我回去會說他的。”

她這樣落落大方，倒顯得像是我無理取鬧了。

“我們就先回去了，程凇，你照顧好昕姐。”

周澤逸翻了個大白眼，朝著我辦了個鬼臉，又噔噔蹬小跑到程凇面前戀戀不舍：“爸爸，我和媽媽在家里等你回來。”

程凇沒有糾正“爸爸”這個稱謂，只是笑著摸摸他的頭：“好，你先回去，我有空就去看你們。

”

他看著他們母子倆走遠，嘆了口氣，責備地看著我：“你看，連小孩子都讓著你，你還要怎麼樣？”

“澤逸從小就沒爸爸，你就不能讓著他一點嗎？周茜一個人帶孩子，我以為你是最善解人意的，沒想到你這麼不講道理。”

“你怎麼變成這樣了？”

我看著他臉上的巴掌印，揚起右手拼盡全力扇向他另一邊的臉。

“周茜沒老公，周澤逸沒爸爸，是我害的嗎？是周茜自己對自己的婚姻不負責任，她自己任性妄為，我不需要負任何責任，也不需要犧牲我自己的丈夫和我自己的家庭。”

“周茜是你的朋友，和我沒有任何關系，你愿意給她失敗的婚姻買單，這麼多年我由著你幫她還不夠嗎？你還要我怎麼大度？”

我開口還想繼續說些什麼，卻突然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6

醒來時已經是在家里的床上，聽到我在房間發出聲音，在廚房熬粥的程凇拿著鍋鏟，快步跑過來。

“你再休息一會，皮蛋瘦肉粥馬上就熬好。”

他端來晾涼的溫水，把我扶起來，遞到我嘴邊讓我喝下一些：“先在家休息一晚，明天還不舒服的話我帶你去醫院，好不好？”

反反復復，他總是這樣，讓我搖擺不定。

我摸到褲子口袋里的孕檢單，深吸一口氣看著程凇：“我有事要和你說。”

他拍拍我的頭，起身走向廚房：“先把粥喝了。”

他端來一碗皮蛋瘦肉粥。

我把孕檢單放在桌上，正想開口，他的電話就響了。

“好，你別著急，我馬上就過來。”他掛斷電話就準備披上衣服往外走。

他略過了那張攤開的孕檢單，把粥放在了孕檢單上：“昕昕，你把粥喝了，碗我等下回來洗。

”

“你喝完粥就休息一下，我馬上就回來，你想吃什麼等下醒來我給你做。”

我身體還是有些不舒服，沒去碰那碗粥，直接倒頭就睡。

直到深夜，我的肚子突然痛起來，就像有好幾個榴蓮在我肚子里滾來滾去。

腹痛難忍的我喊了幾聲，發現程凇還沒回來，我痛得幾乎拿不住手機，顫抖著手撥電話給程凇。

“程凇，我現在很不舒服，你開車回來帶我去醫院。”

電話那頭，周澤逸的聲音很清晰：“爸爸，你快繼續和我玩手影游戲嘛！”

程凇溫柔地答應下來，耐心地和我解釋。

“昕昕，現在我走不開，你自己吃點止痛藥吧，茜茜家停電了，她一個人帶著孩子害怕，我不放心。”

我呼吸一滯，從頭到腳開始發冷。

我一字一句，冷靜地告訴程凇：“第77次，這是你最后的機會，程凇，我現在非常難受，送我去醫院。”

第77次。

這是他第77次為了周茜和孩子拋下我。

我給他的極限是77次，這是最后一次。

程凇輕笑了一聲：“昕昕，你別鬧脾氣了，我出門的時候你已經沒事了，別和小孩子計較，好嗎？”

最終我撐著一個人打車去了醫院。

我流產了。

滿是消毒水氣味的房間里，我躺在床上，摸著肚子，呆呆地望著雪白的墻壁。

醫生安慰我：“你現在的身體不適合孕育這個孩子，所以是你的身體在保護你，不用太傷心了。”

我的身體在保護我啊……

這麼多年，我才明白，原來真正能保護我的，只有我自己。我太累了，昏昏沉沉地睡過去，再次睜眼，程凇坐在我的病床旁邊，滿臉憔悴地看著我。

我的緊急聯系人是他，可能是醫生幫我聯系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