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問他我就生氣，「他去死了。」

我跑到廚房挑了把順手的菜刀。

我媽看見我拿著菜刀出來，幾乎要昏過去了。

我爸想上來奪我的刀，我怕刀傷到他。

便將刀藏在身后，大吼一聲，「別碰我！」

她們怕我傷害自己，便不敢動了。

我媽哭著問我發生什麼事了。

我爸不知怎的，福靈心至地問，「是因為江潮嗎？」

不怪我爸這麼問，我和江潮的矛盾其實老早就存在了。

6.

這房子是自建房，有兩個臥室。

我還沒出生的時候，他們就決定好了。

一間臥室她們住，一間臥室給我住。

可因為江潮，我十四歲了，還在她們的臥室里打地鋪。

江潮從頭到腳一身名牌，最低晚.晚.吖的也是百元往上。

就因為他說男生穿便宜衣服出去太丟人。

而我心疼爸媽賺錢，每個季節就兩三套換洗的衣服，均是百元以內的。

在這個電腦還不太流行的時候，家里買了個臺式。

說是給我們倆玩玩，但它放在江潮的房間。

除了我媽打掃衛生的時候，江潮不允許任何人進他的房間，動他的東西。

我爸媽的單位都有食堂，所以她們從不做早飯，都是給錢讓我們出去吃。

但錢在江潮手上，說是我倆一人一半。

可實際上他先用了，剩下的錢才輪到我用。

等他開始長身體，到我手上的錢也就越來越少。

有一天，一分錢也沒有了，我是餓著肚子去上的學。

7.

因為這事我回家跟爸媽哭訴。

他們小心翼翼地問江潮，江潮卻理直氣壯的，「哪有錢給她？我自己都不夠吃。」

對了，江潮一直以來都是這種態度。

他明明才是寄人籬下的那個，可小心翼翼的卻是我們一家人。

我爸媽最終什麼都沒有說，翻了一倍的早飯錢。

只不過錢還是在他手上，而且他吃的更多了。

但好歹給我留了一點。

我厭惡他，怨恨他，但從來沒有想過要他離開。

我爸媽也一樣，一直在討好他。

以前沒想過為什麼，現在才明白我們所有人都受劇情的影響生活在這怪圈里。

我說：「是，江潮和我，你們選一個吧。」

「選他，我就走。」

「選我，就讓他回家。」

江潮不是無父無母的孤兒，他家就在我家隔壁。

我說這些話的時候，嘴唇在發抖。

其實我在害怕她們選江潮，而不要我。

她們沒有選擇，只是難過地問我為什麼。

8.

「為什麼？」

「因為我才是你們的親生女兒，而江潮和你們半點關系都沒有。」

「因為他，我連飯都吃不飽。」

「因為他，一到下雨天，我連換洗的衣服都沒有。」

「因為他，我14歲了還要在你們房間里打地鋪。」

「他到底是沒家，還是沒媽？」

她們還未給出回應，我的大聲質問倒是把別的人給招來了。

「喲，這是怎麼了？」

江潮他媽帶著江潮進我們家院子了。

很新奇，難得見她回來，而不是拋下兒子出去快活。

她的眼珠子轉了轉，擺起大人的架子來。

「嚴時，阿姨可就得說說你了。你怎麼能把江潮一個人扔在學校？」

就是這個女人把3歲的江潮扔在自家房子里不管。

老房子不隔音，我媽聽到隔壁傳來孩子撕心裂肺的哭聲。

這才上門去看看，結果發現門都沒關，家里沒大人。

我爸媽負責照顧江潮，又發動其他的人去找。

幾個小時過去了，江媽才悠哉悠哉地回來。

9.

她見我爸媽把江潮照顧得好，便天天抱著江潮來我們家，說是給我當個玩伴。

隨著她出去的時間越來越長，江潮在我們家待得時間也就越來越長。

不出幾個月，江潮徹底在我家住下了。

可這十一年的時間晚.晚.吖，她一分錢也沒給過我家。

我絲毫不給她面子，「他是你兒子，又不是我兒子。你作為親媽都不管，我為什麼要管？」

她這些年大概是快活過了頭，都忘了我們家沒有養江潮的義務。

聽到我這麼說，臉色明顯變了變。

江潮皺著眉，「媽，我都說不來了，你非要來。我們回去。」

江媽拍了拍他，「你小孩子家家，什麼事都不懂。」

她見對著我說不通，又與我爸媽說，「小孩子打打鬧鬧是常有的事，最重要的是不要傷了和氣。」

我直接將身后的菜刀拿了出來，掂了掂。

江媽瞬間閉了嘴躲到江潮身后，而江潮也難得有男子氣概地張開雙臂護著他媽。

陳沖罵我、罵我爸媽的時候，怎麼不見他如此，十一年真是養了個白眼狼出來。

10.

我轉頭往屋里去，把江潮的臥室打開。

她們跟著我一起進來。

江媽還以為我回心轉意了，正擱后面說我，讓我好好跟江潮相處，不要和他鬧脾氣。

我一刀砍在衣柜上，只聽見江潮他媽發出刺耳的尖叫聲。

刀嵌進木板里，我沒能拔出來。

我干脆不用刀了，直接用手砸。

開始只是為了嚇唬江潮和他媽，大概心里有氣后來就越砸越起勁。

等我回過神來時，江潮和他媽早不見蹤影了。

我爸媽抱著我哭，拼命地說對不起。

衣柜、床、書桌都缺胳膊少腿的，衣服、床單、書還有電腦都被我扔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