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韓笑像是炫耀般扶著后腰，挺了挺她那并不明顯的肚子。

動作里的意思不言而喻。

顧準多聰明的一個人，立馬就猜出了原委。

他摘下眼鏡，隨手抽了張紙巾，慢條斯理地擦了擦眼鏡上并不存在的灰塵。

「林墨晚，出息了，拿你爸的錢養楚哲彥和別的女人的孩子？」

顧準語氣平靜，不帶一絲情緒。

我知道，他生氣了。

沒有人比我更了解顧準，他所有情緒都逃不過我的眼睛，就比如，他另一只手攥著鏡框攥到發青。

他肯定以為我對楚哲彥用情至深，甘愿把自己當做養料滋養楚哲彥開花，甚至不惜陪懷了楚哲彥孩子的女人找他開口要股份。

我沉默著點點頭，強裝出一副為了愛情無可救藥的戀愛腦該有的樣子。

「轉給她吧，顧準。」

顧準食指捏得幾近變形，但動作依舊優雅，聲線平穩，「一個億。」

韓笑炸了，「一個億？區區百分之五你要一個億？」

我有些無奈，林氏最好的時候百分之五的估值也到不了一個億，顧準開出個天價，明擺著就是不想談。

這可不行！今天這股份必須賣了，不然以后到哪兒去找這麼合適的冤大頭？

我深吸口氣，剛準備出殺手锏。

韓笑像是想到了什麼好主意，眼里閃過一道精光。

「林墨晚，你讓顧準簽合同，我讓楚哲彥陪你一晚。」

嘶，想到楚哲彥那張不知道跪舔過多少富婆的嘴，我差點把隔夜飯吐出來。

我狠咽了口唾沫壓下反胃感。

韓笑太給力了，雖然這主意出得不怎麼樣，但好歹解了我燃眉之急。

殺手锏……我是真不想用。

我屏住呼吸，憋了好一會兒，直到眼角泛出瑩瑩淚花才緩緩開口。

「顧準，給她吧，算我求你。」

「你認真的？」

顧準聲音有些抖。

我抬頭看向顧準，剛憋出來的淚珠順著臉頰滑下。

「啪嗒。」鏡片破碎，散落一地。

韓笑很有眼力見地扯了張白紙，在上面寫：林氏百分之五股份換楚哲彥陪林墨晚一晚。

她貼心地簽上了日期姓名，甚至還按了個手印塞給我。

我嘴角直抽，可為了大局，我強忍不適，顫抖著接過韓笑寫的紙條。

這一幕落在顧準眼里就不是那回事了。

他徑直搶過我手上的紙條，揉碎了丟進垃圾桶。

語氣分不清是憤怒還是悲傷，「林墨晚，你太讓我失望了！」

大哥，我在救你好不好！

我沒辦法跟顧準解釋得太清楚，只希望他能像原來一樣，再一次縱容我的無理取鬧。

可這一次我失策了。

他干脆利落地關上了實驗室的大門，按響墻上的警衛鈴，把我們趕了出去。

出去的路上，我仿佛聽到身后傳來了砸東西的聲音。

4

我們被警衛「客氣」地請出研究所大門。

韓笑氣得不行，穿著華倫天奴的高跟鞋對著上千萬的蘭博基尼一陣猛踢。

我在心里默默替她算維修費，兩萬、四萬、六萬……

嘖，沒記錯的話，這輛車兩個月前就已經被我爸抵給王家了。

王家小兒子酷愛玩車，特意關照我爸把車保養好，要原廠原漆，過一個月他回國就開走。

我默默替韓笑點了根蠟。

沒一會兒，她看著像是踢累了，又擺出那副趾高氣揚的樣子，氣沖沖到我面前。

「林墨晚，別怪我沒提醒你，如果股份轉讓協議簽不下來，我保證，你這輩子都別想見到楚哲彥。」

其實我挺好奇的。

韓笑怎麼就這麼篤定我還對那個渣男情根深種呢？

不過這樣也好，省得我找理由了。

「我不管你用什麼方法，明天把合同簽好送給我，不然。」

我順著她的話接，「不然這輩子別想見楚哲彥是吧？」

韓笑一愣，被我打斷一下她氣勢瞬間矮了一半，但她還是干巴巴說完了后半句。

「男人嘛，不就那回事，我看得出顧準喜歡你，你陪他一晚，簽名自然就到手了。」

這三觀簡直歪到沒邊了。

剛才是賣老公，現在是賣我，在她腦子里好像就沒有「陪一晚」解決不了的事。

我不想再聽她多說，低頭偷偷翻了個白眼。

韓笑誤以為我是點頭，笑得越發張揚，連忙把合同塞進我手里，帶著一眾保鏢走了。

哎，世風日下，管接不管送。

這地方怕是方圓五公里都打不到車。

但很快我就發現我不用擔心怎麼回去了，我需要擔心的是我自己。

5

我剛拿出手機不到一秒，屏幕上忽然印出一片陰影，一股淡淡的清冷薄荷香氣縈繞在鼻尖。

是顧準。

他一言不發，抓著我手腕姿態強硬地把我拉上了車。

氣氛凝固到冰點。

我在心里措辭很久，想了想，還是應該先把正事辦了。

「顧……」

下一秒，我猛地瞪大雙眼，唇上柔軟的觸感和愈發濃重的薄荷氣息噴灑在我臉上。

一瞬間，和顧準之間的點點滴滴在我腦子里放幻燈片。

我承認，我對他不是沒有過心動。

但他現在這樣，我感受到了冒犯。

我用力掙扎，想掙脫開他的懷抱。

我越掙扎，他越用力，我忍無可忍，用力咬了他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