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述站在警戒線外，一件薄襯衣，一條黑西褲，面色憔悴，胡子也沒刮。

和我最后見到他那一面相比，落魄不已。

我其實也好不到哪里去，滿臉黑泥，又在爆破樓里撲了一身灰。

他的眼神太過頹廢：

「露露，你已經好久沒有回過我的消息了，也好久不見我了。」

「我知道你還在生我的氣，我和林芷瑤的合約就剩兩個月了，你再等等我，好嗎？」

「我真的愛你，露露，我的世界里不能沒有你。」

「你拍戲這麼辛苦，為什麼不再等等做封家的太太呢？」

我耐著性子聽他說完，喊來場記趕他走：

「怎麼什麼亂七八糟的人都能來干擾拍攝啊？陳導你管不管啊？」

封述看著我，眼神受傷。

拍完戲后，我便回了國。

這部戲實在太累了，經紀人準了我兩個月的假。

我回國的事誰也不知道。

只是意料之外，林芷瑤找上了門：

「朝露，我知道你在家，你開門。」

我打開可視門鈴，看到只有她一人在門口，便打開了門。

我靠著門框，看著這位故人。

這兩人的婚禮曾經轟動一時，現在卻一個比一個憔悴，生怕我不知道他們過得不好一樣。

我記得那年她穿著 L 家高定走在紅毯上，明媚又驕傲。

現在看起來，像老了好幾歲。

「有什麼話，就在這里說吧。我的家，就不請不歡迎的人進來了。」

被我不留情面的話語刺到，她的臉色白了些：

「露露姐……」

「叫我大名吧，我可擔不起你一聲姐。」

我毫不客氣地打斷。

「朝露……」林芷瑤苦澀地笑了笑，「看我現在這個樣子，你是不是很想笑？」

「那不至于，我從來不落井下石。

沒什麼事的話你就走吧，我在休假，不浪費時間了。」

林芷瑤伸手擋住我要關上的門：

「我和封述過得很不好。」

我冷笑：「跟我有關系嗎？」

「我其實一直很嫉妒你。」

「因為從小到大，封述的眼里只有你，叔叔阿姨又對你那麼好，百依百順。我爸媽只會要求我，今天和這個人做朋友，明天要和那個人搭上話。」

「后來，我知道你們家破產的時候，我心里竊喜。我以為我的機會來了，封阿姨那時已經不準備讓你進門了。」

「可是封述還是不多看我一眼，我想盡各種辦法接近他，和他拍曖昧的照片，他還是只喜歡你。」

「再到后來，我和爸爸利用輿論逼封述跟我結婚。」

「很可笑吧？結婚這麼久了，我們從來沒有住在一起過。」

「前段時間原本我們的合約到期，該離婚的，我舍不得，我爸爸就找了他那次飛去國外找你的照片，要挾他不準離婚。」

「我們的關系徹底僵化了，就這麼僵到現在，他看我的眼里只剩厭惡了。」

「露露姐，我把他還給你好不好？只要你答應，勸封述把股份分我百分之五，我就跟他離婚。」

我不耐煩了，推她出去：「少給自己臉上貼金了，我跟你倆早就不熟了，你們過得怎麼樣跟我有關系嗎？」

還分股份，這是自知搶不過封述的媽媽，跑過來找我挑起矛盾了。

他媽媽把利益看得那麼重要，封述又是個徹頭徹尾的媽寶男, 連自己的婚姻都掌控不了, 這種人誰愛要誰要。

我曾經以為他對我很好，值得我等待, 值得我付出, 在國外的那段時間, 我偶爾還會想到我們的從前。

可仔細想來, 他對我的好, 也不過是花花錢就能買到，好比那時輿論說我耍大牌欺負新人, 他并不打算替我澄清, 只是拿錢撤掉了熱搜，再拿錢買些點心送來劇組。

再到他千里迢迢去了國外，又讓我放棄拍戲，去做他的封夫人。

他從來不知道我想要什麼。

而他喜歡誰，愛誰, 想和誰結婚，對我而言都不重要了。

我再也不需要這些沒用的愛情了。

11

時間又過一年。

小金人頒獎典禮，我挽著陳導，穿著 C 家送來的全球首穿高定, 在紅毯上肆無忌憚地釋放我的光芒，再沒有什麼能束縛我。

頒發到最佳女主角時, 黛娜拉著我的手, 為我加油鼓氣。

當頒獎嘉賓念到我的名字時，全場掌聲雷動，我和黛娜擁抱, 和陳導擁抱，和劇組前來的每一位成員擁抱。

被金色的光照耀著, 我不知道自己都說了些什麼, 只記得我哽咽著說不出話時, 頭發花白的嘉賓為我遞上了她的手帕，并安慰我：「孩子, 恭喜你, 你有無量前途，大好的未來在等著你。」

過往種種終成為了我的磨刀石。

我深深鞠躬。

回到國內，我的身價已大超從前。

邀約如雪花般數不勝數，片酬一家比一家抬得高。

陳導善意提醒我萬不可驕傲，我感念他那時對我的信任, 向他保證日后他的戲, 我的片酬定和從前一樣，一分不漲。

莉莉拿來了一份被經紀人 pass 掉的合作邀約。

竟然是封氏。

莉莉說, 封述的媽媽輾轉給莉莉打了電話，希望我看在往日情分上，能為他們家的新產品代言, 并表示不再阻撓我嫁入封家。

我只覺得可笑, 好大的臉啊。

聽說封述還在和林芷瑤牽扯不清，分割不清的財產，互不讓步的利益, 和一個唯利是圖的母親。

我將它扔進了垃圾桶，連同那些不堪回首的往日時光一起，讓莉莉幫我扔了下去。

-完-

阿月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