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的火氣很大，把她罵了一通。

石芳不依了。

為著給他盤下那幅古畫，她房子賣掉了，女兒還欠著裸貸，現在，讓你拿錢，你怎麼就有臉罵女兒的？

于是，兩人開始了第一次吵架。

又過了一個星期，地下錢莊催收的人上門了。

他的房租到期，房東也開始上門。

魏初初的裸貸也到期了，對方惡狠狠地要挾，不給錢，就把她的照片放到網上去。

我爸那個著急啊。

土豪的電話號碼，始終都是空號。

于是，他準備找下家。

古玩街，他自然也認識一些人。

老張就是專門做字畫生意的，于是，他跑去找老張看看。

老張看了那幅畫，一句話沒有說，起身就走。

我爸急了。

「張老板，你給一句話啊！」

老張笑笑，說道：「魏老板，你這畫哪里弄來的？糊弄糊弄外行就算了，何必消遣我來著？」

我爸忙著詢問：「張老板，你幾個意思啊？」

「幾個意思？」老張的聲音，一下子就提高好些，說道，「我們都是在古玩街廝混吃飯的人，你這畫，一眼假，連著高仿品都算不上。」

說著，老張頭也不回地走了。

我爸傻眼了。

假的？

這怎麼可能？

于是，他忙著找老黃。

老黃失蹤了，電話顯示空號，宛如人間蒸發。

這一下，我爸就算再傻，也回過神來，他被騙了。

騙了 1000 萬。

傾家蕩產不算，還欠著一屁股的債。

與此同時，古玩街開始傳出好些風言風語。

「喂喂喂，你聽說了嗎？那個誰，對，老魏——傅家的那個上門女婿，打眼了。」

「虧了多少？」

「什麼？1000 萬啊？」

「真夠敗家的。」

「他女人不是才死沒幾天嗎？」

「別提，我可是聽說了，他吃著傅家的飯，還在外面養了女人和私生女。

」

「這不，老婆剛死，就急匆匆地和親閨女分了家，把外面的女人和私生女接了回來。」

「前幾天可不還辦了酒？」Уż

「請我，我沒去，太丟臉了。」

9

我爸出門，都被人指指點點，很多人當面罵他沒良心。

當然，被人罵不要緊，頂多就是丟了面子里子。

可是，被催債的人毆打，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銀行催債相對來說比較溫和，地下錢莊可就不一樣了，沒錢，自然就是一頓飽飽地打。

石芳為給魏初初還裸貸，把金銀首飾全部典當了，還掉了一部分。

想著自己的房子，還有這麼多年積攢的金飾，女兒還被拍了裸照，她哭天搶地，和我爸開始吵架、廝打。

于是，這一家子的日常，從原本的甜蜜恩愛，發展到互毆打架，鬧得不亦樂乎。

石芳提議要報警，沒有理由，老黃詐騙了 1000 萬逍遙法外。

我爸跟著我媽多年，多少知道古玩一行的門門道道，但是，他還是決定報警，找到老黃，說不準就能夠要回來一部分錢。

警察沒有來之前，房東來了，還帶著三五個壯漢，直接驅趕我爸他們一家子出了門。

開始的時候，我爸手中還有幾個散錢，還可以買個餅充饑。

奈何，到了這個時候，他還是沒有清醒過來，嘴饞，帶著石芳和他的好女兒，下了一次館子。ყž

于是，身無分文。

人是鐵，飯是鋼，一天不吃餓得慌。

他們三人，白天在古玩街瞎逛，晚上，就沒有地方容身。

當然，在這過程中，石芳加上魏初初，和他在古玩街不斷地廝打。

古玩街眾人茶余飯后的談資就是，老魏又和他婆娘打架了。

「哎喲，今天打得可狠了，老魏的頭發都被扯掉一把了。」

「昨天不是也狠嗎？老魏的腿都要被打斷了。」

后來，石芳逼迫他：「你女兒不是有錢嗎？

「你家還有大別墅，去找你女兒啊！」

提到我，我爸頓時再次心思活絡了，對，他還有女兒，但是，我對于石芳以及魏初初的敵意，他知道。

他不是傻子。

他想，他偷偷地跑來找我，說幾句好話，認個錯。

他終究是我親爸，只要我一心軟，他就可以再次住回大別墅，然后，躺平過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好日子。

對哦，每一個月還可以從我這個女兒手里支取生活費。

打麻將、釣魚、刷劇……

再次過上他富貴閑人的小日子。

至于石芳母子的死活，關他屁事！

他自以為聰明，偷偷摸摸地甩開石芳和魏初初，跑來我的古玩鋪找我。

「青梔啊，爸爸也是被人騙了，打眼了，房子都沒有了。」看到我，他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哭著。

我看著他狼狽不堪的模樣，臉上和脖子上都是被石芳抓破的，紅腫淤青應該是催收的人毆打所致，一條腿有些不利索，走路都一瘸一拐的。

「你都娶石女士了，和我有什麼關系？」我看了看門外，如果不出我所料，石芳絕對跟了過來，這個點就在門外偷聽。

「爸也是一時糊涂。」我爸忙著說道。

說話之間，他也動手拉我的手。

原來，這個動作也是遺傳啊，我就很討厭魏初初這種沒有邊界感的人，動不動地就拉我的手。

外面，石芳帶著魏初初沖了進來，她沒有顧得上罵我爸，同樣是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對我說，我爸做生意讓人坑了，魏初初為著我爸做生意，欠著裸貸的錢呢，讓我幫幫他們。

我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