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鳴,靠邊停車,媽去超市買點菜,今天咱們娘仨倒霉,光受氣了,還沒好好吃上飯,媽晚上給你們做頓豐盛的。」
黃大媽下車后,車上兩個人陷入了沉默。
我聽著耳機里傳來的機械噪音,總算明白了王一鳴今天為什麼能拉下他那張金貴的臉來給我賠小心、為什麼之前總在我跟他媽起沖突的時候安慰我——等孩子上幼兒園就好了。
因為他不敢和他表妹生孩子。
他們必須在孩子滿兩歲之前安撫住我,才能在條件成熟時順利爭取到我的一雙兒女的撫養權,讓我生的孩子給他們這對近親愛侶傳宗接代、養老送終。
既然在他們的計劃里,孩子上幼兒園以后,我已經被他們吃干抹凈以后掃地出門,又怎麼會被惱人的婆媳矛盾困擾呢?
16
黃楚然突然主動打破了沉默。
「哥,不然,我們別要果果了吧?看鄭月盈這瘋樣,一個孩子都不給她,她說不定能跟我們拼命。
「到時候就讓她用我們現在住的這套房子來換果果的撫養權,好不好?」
王一鳴沒有出聲。
「哥,好不好嘛?我們還會有孩子的,一個隨鄭月盈姓的女兒,要過來了還得給她改名,多麻煩啊。」
王子鳴敗下陣來,回道:
「我考慮一下。還有,你別張口閉口提這事,都說了徐徐圖之,等你懷上了,咱媽沒招了再說,聽見沒?」
黃楚然不甘不愿地拉長聲音應了一句。
聽到這里,我又產生了新的疑惑。
王一鳴作為一個醫學博士,他竟然打算跟自己的親表妹先斬后奏地弄出孩子,而且他們擔心的不是孩子的健康問題,而是他媽能不能接受,這合理嗎?
既然他們有要親生孩子的計劃,又為什麼非要拉我和果果、豆豆下泥潭?
沒等我想出個所以然,黃大媽買完菜回來了。
「一鳴,媽想了下,你還是得趕緊把鄭月盈哄好,讓她同意你出錢給楚然買房,然后抓緊時間,跟楚然一起把房屋贈予合同拿去公證了。
「不然你辛辛苦苦賺的錢,離婚的時候還要跟她分?我想想就慪得慌!」
王一鳴語氣里滿是為難:「媽,買房這事估計是不成了,鄭月盈原本就不樂意,現在果果因為楚然住院了,她這人記仇,怕是很難妥協。
「這筆錢我會另想辦法轉移走的,您放心吧。」
黃大媽鬼鬼祟祟地小聲問:「你跟媽說實話,你私底下就沒點積蓄?你還能把所有錢都給鄭月盈管著?」
黃楚然此時稍顯突兀地打斷她姑媽的追問,說出了逼我用我爸這套房子換果果撫養權的提議。
王一鳴剛剛才勒令她不許再提這件事,她顯然是為了岔開話題口不擇言了。
黃楚然和王一鳴絕對有鬼,王一鳴大概率有一筆來路不明、連親媽都得瞞著的錢。
「你什麼意思?
「不把果果要過來,你打算親自給你爸生一個隨我們老黃家姓的孩子啊?
「為了錢連香火斷絕都不顧了,你這是想讓我們老黃家絕后啊!」
黃楚然見黃大媽的注意力成功被自己轉移,聲音軟了下來,撒嬌賣乖地跟黃大媽認錯,說自己只是一時想岔了。
我只覺得荒唐,這一家人,每個人都荒唐至極。
剛在我面前自陳自己是鄉下人沒見識的黃大媽,一背著我就變得才學淵博了,無論是夫妻共同財產轉移的手段,還是把我當作他兒子和侄女之間的免費子宮算計,她樣樣精通。
假設我真是個毫無背景、性格軟弱的小護士,在檢查出懷上雙胎以后,我說不定真的會在他們一家反復的洗腦之下,決定辭掉工作,專心在家待產、帶孩子。
等王一鳴準備離婚的時候,我已經脫產兩年多,孩子也滿了兩歲,他民庭的老同學再幫他適當運作一下,兩個孩子是會判給事業有成的生父,還是沒有穩定經濟來源,連自己都無法養活的生母?
答案顯而易見。
王一鳴和黃楚然甚至還打著以「隨鄭姓的賠錢貨」要挾我,離婚時再白賺一套房的絕妙算盤。
他們的歹毒,實是遠超我的想象。
17
手機彈出消息提醒,邱律師把幾個文件上傳到了阿姨專門為處理這件事拉起來的群里。
他的團隊以黃楚然的資金流水和日常行動軌跡為突破口,收集到了大量信息。
黃楚然自去年高中肄業起,就來了我們所在的城市。
王一鳴過去從我們的賬戶里支取出來,聲稱打給他媽家用和治病的錢,實際上大部分都給了黃楚然。
黃楚然這一年從未找過工作,長期在幾個牌館流連廝混,所謂的在老家幼兒園當過幼師的經歷,完全是王一鳴信口偽造的。
邱律師打入黃楚然常去的牌館,拔出蘿卜帶出泥,發現了一連串她和王一鳴的涉案線索。ŷz
我閱讀完這一長串圖文資料后,把我的猜測告知了邱律師。
邱律師回復:「確有可能,我會以這一點為方向繼續深挖跟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