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起身吃了早飯,準備去學校的時候,接到了溫可的電話。
溫可說派了車來接我。
我坐上車去了溫宅。
我進客廳的時候,姜國正站在溫可面前,腳邊放著昨天的黑色旅行包。
我站在溫可坐的沙發后面,靜靜看著對面的男人。
保鏢拉開旅行包,隨意檢查了幾下,然后對著溫可點了點頭。
溫可站起身,冷眼看著姜國正:「你可以帶著你的寶貝女兒回家了。」
她將「寶貝女兒」四個字咬得極重。
保鏢帶著姜國正離開。
溫可指了指地上的旅行包,對我說:「這包里所有的錢都是屬于你的。」
我驚訝到說不出話,好半晌才找到了自己的聲音:「這錢我不能要……」
溫可慵懶地撐著額角,微垂眼皮,不疾不徐地說:「這算是你這些年來的精神損失費,可以用這筆錢來實現你的夢想。」
我低下頭輕聲說:「我沒有夢想。」
溫可不以為然地聳肩,接過傭人遞過來的茶杯。
「那你可以從現在開始有一個。」
「隨便什麼都行,這筆錢會成為你的后盾,你的保障。」
我看著旅行包里綠油油的鈔票,根本不知道該做出什麼反應。
溫可喝完咖啡站起身,走到我面前,垂眼看向我:「我會安排人將這些錢以我的名義存在銀行,這樣你就不用擔心你那些所謂的親戚會知道這筆錢的存在。」
18.
夜里我收到了一條短信。
【你以為我會放過你嗎?我一定會毀了你。】
我盯著短信看了很久,最后關上手機翻身下床去了衛生間。
我擰開水龍頭,捧起一捧冷水潑在臉上。
我抬頭的瞬間視線撞上鏡子,黑暗遮不住鏡子里那張慘白無神的臉,跟那雙空洞無神的眼睛。
姜婉婷,你吃得好,穿得好,只不過付出了一點錢就想抵消我這些年的痛苦嗎?
這三年里我遭受的痛苦,我身上抹不掉的疤痕,三年來我沒有睡過一個好覺,夜夜驚醒,就連夢里你都不會放過我。
姜婉婷,我后悔了。
姜婉婷,我仔細想了想,只是你死了,我才會徹底解脫。
姜婉婷,拜你所賜,我被你撕碎得早就已經沒有什麼可以失去的了。
19.
姜婉婷來辦轉學的那天,回教室里拿東西。
她陰沉著臉看向我,環顧了下四周,發現溫可不在教室里。
她笑著湊近我,聲音很輕很冷:「陳書墨,我給你準備了一份大禮,你最好有命收。」
我表情平靜,抬眼不避不讓地回視她。
我在心里說:
「姜婉婷,我也為你準備了份大禮,一份能要了你命的大禮。」
姜婉婷被我不畏懼的樣子激怒,習慣性地抬手就要給我一巴掌,此時溫可正好進教室。
溫可看著姜婉婷懸在半空中的手,不冷不熱地嗤笑一聲。
她笑著,眼底卻冷漠至極:「這一巴掌下去你承擔得起后果嗎?」
話里威脅的意味很重,大有種你就試試看的意思。
姜婉婷咬著牙,最后垂下手,拿上東西就沖出了教室。
溫可站在天臺邊緣,仿佛只需要我輕輕一推,她就會從樓頂墜落摔成肉泥。
溫可身子趔趄了一下,我急忙上前緊緊握住她的手腕將她拉了下來。
我語氣著急:「這樣很危險的!」
溫可的眼神疏離冷淡:「但是很有意思啊,生活多無趣啊,一點意思都沒有。」
我顫著唇,問出這段時間里我最想問的問題:「你幫助我是因為我長得像姜初然嗎?我是姜初然的替身嗎?」
溫可深沉幽邃的眼眸一片沉寂,語氣極其平靜:
「你有自己的名字,你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你叫陳書墨,不叫姜初然。」
「把你當成另一個人的替身,不只是對你的侮辱,更是對初然的侮辱。」
我抿了抿唇,深吸一口氣,像是做出了一個重大決定一般。
「姜婉婷對我說,你以為姜初然為什麼會突然跳樓?我能逼死姜初然,難道害怕逼死第二個人嗎?」
溫可眼眸暗了幾分,她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
沒有發怒,沒有失態。
隔了十幾秒,她沉思后睜開眼睛,眼底剛剛的那點情緒已經消失不見。
溫可就像是一潭深不見底的靜水,不受身邊任何事物的影響,一直以那副優雅上位者的姿態示人。
溫可重新站上天臺邊緣,她背對著我張開雙臂,微風輕輕吹起她的裙擺。
「聽說,初然被姜婉婷欺負的時候,經常跑到天臺,就像我這樣。」
溫可輕柔的聲音被風吹散。
姜婉婷,你說姜初然站在頂樓天臺的時候,在想些什麼?
想她爸爸的寶貝女兒已經變成了你?
想她病重即將離世的媽媽?
想世界上唯一能給她撐腰的朋友此時正在大洋彼岸默默忍受著喪母之痛,自己根本不敢去打擾她,所以只能忍受被一個毀了自己家庭的私生女欺負?
就算溫可回來之后將姜婉婷對姜初然做的事情,一點一點還到了姜婉婷身上,但是姜初然也依舊沒能從至暗時刻里走出來。
姜婉婷,溫可的恨意是我送你的最后一份大禮。
我很好奇,你能承受得住來自你們階級頂端的恨意嗎?